第9章 神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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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我们会不会死？”</p>

妃妃问。她靠在卡卡肩膀上，黑夜笼罩视野，她看不见树林里百码之外。黑色的湖泊在面前静止地流淌，黑色的湖水中倒映出皎洁的圆月。</p>

她久久听不见卡卡的回答，心慌地仰起头，发现卡卡竟是倚靠树干睡着了。</p>

“卡卡，你一定很累了吧。”妃妃自言自语着，看见皎洁的月光照射在卡卡脸上，增添神秘而令人沉迷的光彩，她不禁伸手想要抚摸卡卡的脸颊。卡卡忽然睁眼，迅速抓住了妃妃的手掌。</p>

妃妃吃了一惊，急忙缩手，原来卡卡即便是睡梦中依然时刻保持保镖应有的警惕。</p>

“师父，你刚才说什么？”</p>

“我说，我们会不会死？”</p>

“当然不会。”卡卡笑着说，“师父，生活没有给我们信心，但是我们自己要信任自己，你要乐观地好好活着。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p>

他狂热地紧紧搂住妃妃的纤腰，那么地用力，像是怕她消失一样恨不得勒进自己的血肉融为一体，柔声地呢喃：“师父，师父……”</p>

妃妃颤抖着，她要沉沦了，她要把持不住了，她要掉进又一次温柔的漩涡里。</p>

黑湖的水忽然荡漾，圆月的倒影被什么东西正在蚕食。</p>

卡卡盯着那月影，和妃妃一起抬头，看见黑压压云层里依旧不甘寂寞钻出头颅的圆月忽然间被蚕食了一大半，成了舟行，有一个人影翘着二郎腿坐在弯月的一角。弯月成了摇篮，随着那人单腿的摇摆而晃动，它似乎成了钢琴，弹奏出响亮的乐章，大珠小珠落玉盘而又高亢桀骜不驯。忽然间卡卡听见来自四面八方的无数的野熊从沉睡中苏醒后的嘶吼声。</p>

“师父，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p>

“什么？什么也没有。”</p>

不对，有声音，卡卡确信他没有幻听幻觉，当摇摆月亮的人出现时，北斗七星出现了无数熊人的吼声。</p>

摇摆月亮的人忽然纵身跃下消失，而月亮就像脱离衣服的纽扣，从天幕上栽下来！</p>

月亮坠落了？</p>

可是月亮怎么会坠落？</p>

月亮正对着他头顶坠落。</p>

也许是幻觉，也许是臆想，可是的的确确的，卡卡看见灿烂白光越来越近，落在了他头顶。月亮在大气中摩擦，燃烧成巨大的火球，它在不断地分解，终致于解体到成了巨人般大小的火球状，倾覆卡卡……</p>

“师父，跳湖。”</p>

巨大的星辰压力压迫地卡卡和妃妃无法幻影移形闪避，他们跳进冰凉彻骨的死湖里，朝深处拼命地游。但是来不及了，月亮要撞到后背了。</p>

“我不怕！”卡卡在水中转过身，张开双手，抱住了急速坠落的月亮。火焰席卷上了他的手掌，他仿佛也被燃烧了起来，随着月亮一起扎进深不可测的湖底。耳边听见妃妃“卡卡”地大喊，眼中看见湖水烧成了一片，月亮下落的速度止住了，他慢慢沉入湖底。</p>

仿佛要陷入冬眠一样，他的耳朵听不见声音了，他极度想好好地彻底地睡到地老天荒，他盯着高高在上的湖面，看见更加高高在上的天空上有另一个月亮的白色轮廓。他盯着那新生的月亮，慢慢意识到他叫卡卡，他不能死，他要上去。</p>

他的脚接触到湖底了，于是用力一蹬，他朝上游去。忽然有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抓住了他的脚，继而两只，三只，四只……无数只手抓住了他，要把他拽进湖底和他们一起永葬。是水鬼，尽管月亮落在湖底令四周燃烧，但是他们绕过燃烧的滚烫地带朝卡卡包围，骷髅状的身体恶心地蹒跚，伸出手撕扯卡卡，要打断他的水息术，要把他溺毙在死湖里。</p>

“舞火纷纷！”</p>

卡卡的光剑指着他们，释放火术，火焰席卷了骷髅们，将他们烧成灰烬，在更多的水鬼冲上来之前，他拼命地往上游，一头钻出了湖水。</p>

“卡卡！”</p>

“师父！”</p>

妃妃浮在湖面。卡卡心惊地一把搂住她，“师父，你没事吧？”</p>

“我好得很。”</p>

卡卡推着她登上岸去，疲惫就像海绵把他包裹，他挣脱不出筋疲力尽，眼睛一黑栽倒在地。</p>

他的意识游走在醒与不醒之间，以至于头痛更甚。他梦见自己长出了翅膀，那是万象翼，载着他在双子座的天空徜徉。池渊没有变成叛徒，他依旧是双子座的未来星，和苏思佪一起郎才女貌地站在双子殿的最高处。卡卡朝他们奔跑过去，大声叫喊：“哥哥，嫂子。”</p>

苏思佪羞怒地指尖轻戳他的额头，但是忽然间，苏思佪变成了苏念徊，凶狠地以狂野炼狱扇抵住他的脑袋：“我要杀了你，替我姐姐报仇！”</p>

一切都变化了，双子座没了，他被苏念徊甩进虚空，意识陷入不可预知的黑暗……</p>

有一双手在脸上摩挲，温热柔软，仿佛听见有人呢喃耳语：“卡卡，对不起，我只会害死你。”柔软的手忽然抽走了，香风越来越远，卡卡心里出生巨大的恋恋不舍，大叫着惊醒：“师父！”</p>

他果真看见妃妃正在走远，听见他的喊声，妃妃顿在原地，回首望来。</p>

“师父，你要去哪里？”</p>

“你管不着。”妃妃冰冷地说，她的表情就像完全不想再和卡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再叫我师父了，你不配。”</p>

卡卡怔在那里，心里剧痛。</p>

“卡卡，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卡卡了。我刚认识的卡卡，叛逆聪明，桀骜不驯，无人能敌，可是现在你变了，你变得多愁善感了，你不再是一把锋利的剑了，你有了缺口。曾经有人对我说过，她说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你就会沉迷，会不思进取。现在想想，她说的完全正确。”</p>

“是哪个鼠辈乱嚼舌根？”卡卡喊，“我要宰了他！”</p>

“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你也不敢凶她。是涂晓。”</p>

卡卡一瞬间像被抓住了尾巴，“她胡说八道。师父你才不是我的包袱，你是我的动力，让我愿意奋斗的动力。”</p>

“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妃妃遏斯底里地咆哮，“累地像摊烂泥，你和你以前口口声声说的鼠辈有什么分别？”</p>

卡卡一时间被镇住了，他对着湖水低头打量自己——破烂的衣服沾着血迹，泥土一块一块地凝结，肮脏不堪。他简直就像是乞丐一样。</p>

“卡卡，池渊做的很对，他没有教你谈情说爱，因为他知道所谓的爱情全都是虚假的谎言，所谓的天长地久全都是自欺欺人的骗局。卡卡，看在你叫我师父的份上，我教你一句话——勿恋爱，勿亲近女人，勿爱上任何人，尤其还是早恋。卡卡，做一个自由自在追求梦想的人，不要让羁绊困住了你的双脚，去奋斗吧，做好你的末代元帅，我期待有一天，可以骄傲地对别人说——看，那是我的徒弟，宇宙第一元帅。”</p>

卡卡一时间缄口不语，他发现妃妃不是在开玩笑，她说的无比认真，她是真的要离开。“师父，你的病……”</p>

妃妃嘶声尖叫：“不要你管！你这个肮脏的鼻涕虫，难道你还听不懂吗？我讨厌你这个废物！你给我滚得越远越好，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