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我不会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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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天气真好，真适合散步晒太阳~！”</p>

这把微微沙哑的烟嗓，冯晚意是陌生的，但面前这人露在外面的眼睛，她是熟悉的。愣了愣，她盯着她，仔细辨认。</p>

“伯母，方便在这么好的太阳底下，和我单独聊聊么？”方颂祺本就无所谓暴露不暴露，此时出现要的是正面与她干，也不缩头缩尾，直接摘掉口罩。</p>

“是你……”</p>

扫着冯晚意的表情，方颂祺笑眯眯，意味声长：“看起来您一点也不意外我还活着呀……”</p>

冯晚意平静而平淡：“我自己的儿子，我很了解。”</p>

方颂祺哂笑：“沈烨还是露了马脚。”</p>

冯晚意摇摇头。</p>

追根究底，不能算沈烨露马脚，在于她太过了解他。他第二次从家中出逃，由季老幺送回来后，表现出对方颂祺的放弃，于外人看来或许挺自然，可于她眼中……</p>

如若不是为了试探方颂祺究竟死没死，她不会把许敬的讯息透露给伤患家属，也不会找人去放那把火，可惜，方颂祺太沉得住气，而她也没能再做更多的事，并且险些以为自己这回对儿子的了解出了差错。</p>

现在方颂祺现身，她感到欣慰，不存在差错，她仍旧是最了解他的那个人。曾经一度她很害怕自己的儿子受到方颂祺的影响、被方颂祺改变，幸好，及时制止住。她的小烨永远是她的小烨。</p>

方颂祺的视线没离开冯晚意的脸，见冯晚意虽未言语，但神情间彰显出冯晚意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绪里。</p>

方颂祺没兴趣探究冯晚意在想什么，兀自在冯晚意刚刚起身的石凳上落座，姿势恣意，拍拍一旁的空位：“伯母，别站着，多累？我记得您之前小腿骨折还坐轮椅？这段时间已经养好了么？”</p>

就差翘起二郎腿，她此时便活脱脱是地痞流氓形象。</p>

冯晚意没有给予她反应，但也没有走人。显然，她清楚她现身的目的，接受她出的“聊聊”的邀请。</p>

方颂祺见状主动去拽她的手，将她拉回石凳，凑在她耳边幽声：“钱师傅今天死了，知道吗？”</p>

瞬息间，方颂祺手指用力钳在冯晚意的后颈，嗓音骤冷，硬邦邦：“就是被你让人放的那把火烧死的！一条无辜的生命！”</p>

风吹过，轻轻拂动两人身后的树，树叶簌簌作响，仿若代替了此时不一语的冯晚意出声。</p>

方颂祺灼然盯着她毫无表情的侧脸：“您连我弟弟也不愿意放过，和您父亲冯董事长要我死，不是同一个原因吧？嗯？”</p>

冯晚意不作回应。</p>

没关系，她不回应，方颂祺来邦她说：“根据我的判断，您一开始应该也不知道我妈是谁，只是单纯地不喜欢我这种女人和您的宝贝儿子谈恋爱。转折点是在您借冯孝刚的手绑架我，没错吧？在那之后您借卢春燕的嘴向您父亲冯董事长点出我和‘j。f.’的关系。能否请教，我做了什么事被您现的？”</p>

冯晚意似乎随着她的话陷入回忆。</p>

方颂祺等了一会儿，以为她打算装死到底，便听冯晚意道：“你母亲当年就是用和你的那个一样的御守向我挑衅。”</p>

冯晚意的声音是轻的，一个个吐字则饱含力量。</p>

是的，是挑衅，她感觉得到，绝对是“j。f.”的挑衅。</p>

沈骏这人非常小心，从未在她面前泄露过半分出轨的迹象，黎虹在沈骏的临时住所里见到的所谓写给“j。f.”的情诗和其他女人的衣服（第137章），其实是她设计的，否则以那种大意的程度，哪里需要她亲自出手借黎虹爆给冯松仁？沈骏恐怕早就自曝了。</p>

这样小心翼翼的沈骏，唯一一次被她察觉古怪的就是那枚御守。她忘不了她从沈骏钱包里翻出御守问他“你不是不信鬼神？”时，他那纵使稍纵即逝却仍被她捕捉到的诧异。当年她琢磨了很久，判断出他诧异的并非被她翻出来，而是诧异那枚御守的出现吧？</p>

彼时沈骏的解释非常合理，后来他的反应也十分自然，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就那么一直将御守留在钱包里没有拿掉。当然，她认为其中也有他顺水推舟的想法，顺水推舟地将那个女人送他的平安符时刻带在身边。呵。</p>

方颂祺听言蹙眉，顿时恍然。</p>

沈烨见到她的御守提及在沈骏那里也曾见过时，她留了心，当晚就把御守剪碎丢掉（第134章），原来根本没用，已经先一步被冯晚意现了。</p>

“谢谢解答。”方颂祺嗤笑。</p>

她松开冯晚意已经被她捏出红印的后颈，站起来，绕着冯晚意慢悠悠转，口吻间兜满嘲讽：“您隐藏得真深。算起来多少年了？竟然没人知道你对自己丈夫出轨一事早已知情，连冯董事长都蒙在鼓里。”</p>

“以无辜受害人的姿态躲在冯董事长身后，利用他对您的疼爱，由他为您出面惩治‘j。f.，没有比您更高明的人了。冯董事长要是知道他最疼爱的女儿一直拿他当枪使当挡箭牌用，不知道他作何感想？”</p>

走完一圈后，她重新站定在冯晚意的正面，朝冯晚意弯身：“别怪我恶意揣测您，但既然如今的您能假借别人的手置我于死地，就很难不让我怀疑您，以前您恐怕也不是安分地躲着，推波助澜甚至暗暗出手的事没少干吧？”</p>

冯晚意又不予回应。</p>

不过她的不回应，透露出的不是放弃挣扎就此默认的意思。严格来讲，她压根没有挣扎。她看得非常通透，现在的情况她压根没处于劣势，何必挣扎？所以她自始至终从容镇定。</p>

方颂祺也现了冯晚意从容镇定之下的谨慎，目前为止仅仅承认早已知晓沈骏和“j。f.”当年的婚外情，以及提到御守，其他什么也没多说。</p>

嘁。方颂祺勾唇：“我特意好心地邦您支开您儿子，就是想和您敞开心扉理一理我们之间的恩怨纠葛，您怕什么？”</p>

她靠得冯晚意极近，近得几乎贴在冯晚意的耳畔，轻笑：“放心，我不会在事后跑到您儿子面前揭开您的真面目。”</p>

笑完，她拉回和冯晚意的距离，站直身体，居高临下轻蔑睨冯晚意：“我这人虽眦睚必报，但不打算和您玩连坐那一套，只和您算账。既然算账，那就是得清清楚楚，所以我就是来和您搞清楚，您背地里究竟做过哪些事，省得连不是您做的，也被我算到您头上。”</p>

“方小姐，”冯晚意总算又出了声儿。她抬头，眼神平静无波，却并非看方颂祺，而是望向不远处尚在阳光下散步的其他人，“你为什么没告诉小烨，你的母亲是他爸爸在外面*的女人？”</p>

方颂祺微眯吊梢眼。</p>

冯晚意并没有等她的回应：“我从不相信你对小烨是真心。”</p>

原本以为方颂祺是为了钱，获知方颂祺母亲就是“j。f.”之后，她恍然为何方颂祺能一再拒绝她开出的丰厚条件。</p>

方颂祺弯唇：“就算你认为我对他是真心，在现我的身份之后，难道还能允许我和他继续谈恋爱？”</p>

冯晚意寡淡得仿若了无生趣：“你该以你母亲为耻，却在我面前洋洋自得。”</p>

方颂祺冷笑：“她是她，我是我，她做的事情，我拒绝背锅，也不愿意邦她还债。”</p>

“那你又为什么来抢我的小烨……”冯晚意钝钝转眸，这才与方颂祺重新对视上，眸子里是浓浓的黑气。</p>

呵，走火入魔。方颂祺自知关于她是否居心叵测接近沈烨一事无解，所以丁点不愿意解释，却也忍不住吐槽：“你可能有病，该去治一治。像你这样，怎么还让他去相亲？你确定他结婚的时候，你不会横插在他和他老婆中间？”</p>

不与她浪费唇舌，方颂祺拉回她来找她的目的，拽住冯晚意的头，干脆利索地一巴掌刮冯晚意脸上：“爽吗？”</p>

冯晚意一副毫无战斗意志的模样。</p>

方颂祺其实觉得挺无趣，她更希望冯晚意拿出以前威逼利诱她离开沈烨时的姿态。</p>

当然，无趣不代表她就要放过她。她不恃强，她也从不介意凌弱。没有证据，法律暂时制裁不了冯晚意和冯松仁，泄愤的机会她可不想放过。</p>

“看我多体贴您，在医院里动手，您挨打后还能直接就医，多方便？”脑子里全是钱师傅冷冰冰躺在太平间的画面，方颂祺表情一片狠厉，二度扬手。</p>

但听冯晚意倏尔抖着声音：“小烨……”</p>

同一时刻，方颂祺的手腕被捉住。</p>

方颂祺愣住，扭头，撞入沈烨漆黑的瞳仁里。</p>

他的脸色很难看，他的手在颤。</p>

方颂祺心头一咯噔。</p>

未及她感受更多，沈烨一把甩开她。</p>

方颂祺顿时往一旁踉跄，被赶到的蔺时年及时扶住。</p>

冯晚意正问着方颂祺想问的话：“你什么时候来的？”</p>

沈烨蹲身在冯晚意面前查看冯晚意脸上指甲划出的口子，没有回答，起身的时候揽着冯晚意一块：“先带你去擦药。”</p>

冯晚意却已预感到什么，眼圈迅泛红，指头紧紧攥住沈烨的手臂：“小烨……”</p>

唤了这么一句后，冯晚意突然双眸紧闭晕过去。</p>

“妈！”沈烨搂住冯晚意瘫软的身体，抱起人，飞快往里跑。</p>

方颂祺下意识跟出去两步，手臂的骨头猛然剧痛，整个人被粗暴的拽回身。</p>

蔺时年咬牙切齿：“谁让你自作主张一个人跑来找冯晚意了？！你第几次撇下我了？！信不信现在掐死你？！”</p>

方颂祺正巧方才该撒的劲头没撒，立马飙：“我踏马想一个人就一个人你管得着？！你试试看最后是你掐死我还是我掐死你！”</p>

两人都似浑身竖毛的公鸡，火苗星子于怒目对视之中滋滋响，剑拔弩张。</p>

战火一触即之际，蔺时年先放开了方颂祺，一声不吭扭头走人。</p>

方颂祺冲着他的背影淬了个呸，气呼呼墩回石凳上，结果落座时用力过猛，屁股疼得她怀疑要开花，恼得眼泪一下子没能刹住。</p>

偏偏蔺时年在这个时候折返回来，现她在哭。</p>

方颂祺反手抹两把眼泪，凶神恶煞：“看什么</p>

看？没见过哭得比笑得还漂亮的女人？！”</p>

蔺时年盯着她没说话。</p>

她今天戴的假，是顶长头，黑色，带轻盈的刘海，自然披散，微卷。和以前小九的型有点像，不过气质完全不同。</p>

她的自信是有道理的，她现在确实哭得比笑得好看。</p>

方颂祺在这时忿忿拽掉假，砸向他。</p>

这玩意儿自然没任何杀伤力，蔺时年顺势接在手里边。</p>

方颂祺的脑袋上顿时只剩下网套，她自己的头全被套箍在里头成一团，模样怪滑稽。</p>

但蔺时年没来得及取笑她，接在手里的她的假又被她夺回去。</p>

“他乃乃的怎么这么冷。”方颂祺打着冷颤，将假严严实实戴回去，给脖子挡风以保暖。</p>

蔺时年：“……”</p>

方颂祺的那几滴眼泪已经结束，站起身，没好气问：“许敬的手术具体几点开始？”</p>

“两点半。”</p>

“那现在几点？”</p>

“十二点。”</p>

“酒店的房间开好没有？”</p>

“好了。”</p>

方颂祺拔腿走：“那我先去睡会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