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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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扮好后，玄姜便与父亲出发了。</p>

周武王伐商成功后，营建起镐京城。武王力求节俭，坚决摈弃商纣王宫廷中的奢靡之风，所以，镐京的王宫也建得极为节俭。</p>

但是到了如今的天子一朝，极尽享乐，后来又得了褒姒，荣宠之极，为她修建起华丽的宫殿琼台，更兼建了修起了瑶苑、玉池等多处奢华的园子。</p>

今次的食礼便设在了瑶苑。</p>

父亲要去张罗食礼的事宜，玄姜便跟着引导的侍人，先行来到女眷临时休息的一处宫殿候着。</p>

“公主，奴婢听说此次食礼，姜司工的女儿也会来。”</p>

“要奴婢说，她来了又怎样，不过是一个臣工家之女，能比得上咱公主的身份？”</p>

“就是说啊，别说身份了，就单说咱公主的姿容，她也是比不上万分之一的。”</p>

隔墙有耳，这句话说的不错。这一句一句的，清清楚楚落在事主玄姜的耳朵里。只是隔的不是墙，而是一排茂密的棠棣，透音性更好。</p>

方才，玄姜觉得等候在宫殿中无趣，便在殿前小院的棠棣后面站站，好巧不巧，听到这段有关自己的墙根。不用说这位所谓的“公主”，一定是申国的公主。</p>

听了侍女们的夸赞，申国公主很受用。</p>

受用后却又叹道，“哎，可就是不知为何，听姑母说，太子哥哥很看得上那贱丫头。玄姜——，只是不知道，那贱丫头是怎得勾引太子哥哥的？今次食礼，我静姝倒是要看看，那丫头是怎么的模样。”</p>

公主叹完，侍女们不免又一阵附和着骂骂玄姜，夸夸公主的花容月貌。</p>

玄姜听了，一阵叹息，却不是叹气被人骂了，而是叹息名字。</p>

玄姜自认为是个大度的姑娘，被骂了就骂了，不疼不痒不少肉的。说到名字，静姝，静姝，这是申国公主的名吧。真是好听！</p>

她曾经听家中长辈说，申国公主出生时，不爱哭，十分娴静、漂亮，所以起了这个名，又暗合了邶国的一首诗歌，曰“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p>

再想想自己，取字“玄”，闺名“玄儿”，名为“玄姜”。就因为自己出生时，头发黑亮，便起了这个名。但是，玄就是黑的意色。玄儿，就是黑儿，怎么不叫“黑子”算了！</p>

黑子，黑子，这好像是府里医官养的一条狗的名。</p>

玄儿想着自己的名，不免一阵扼腕。</p>

申国公主嚼了玄姜的舌根，玄姜不予计较，反认为她的名好听。玄姜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很大度的姑娘。</p>

申时三刻，食礼在瑶苑开始。</p>

一套繁缛的祭天告祖之礼后，天子从玉阶上缓步而下，向主宾致意，又上堂入位。</p>

天子位尊，虽是此次食礼的主人，却不能亲自向主宾敬酒，由宰夫代理。宰夫敬酒后，引主宾上堂，坐在天子的左侧。</p>

主宾入定，其他宾客才依次入席。玄姜等女眷最后入席，坐于下首。</p>

随侍人入席时，玄姜看到瑶苑入口前的一片空地上，自东向西陈列了九个大鼎。西首的鼎中煮着牛肉，最为尊贵，其余依次是羊、豕、鱼、腊、肠、胃、肤，肉香散逸。</p>

玄姜看着这象征天子的九鼎，十分威严，又看看鼎中的熟肉，咽了咽口水。要知道从巳时出门，匆匆吃了点东西，到如今已经有三个多时辰了，她真的很饿！</p>

入席后，又是献酒、回敬、酬宾、宾酬等一套礼节。玄姜坐于案几旁，看着几上铜豆中摆的鲜果、肉羹、蘸酱，咽着口水，十分不舒服。</p>

姜司工知道女儿的性子，不时往这边瞅几眼，用眼神叮咛着她礼数，玄姜只觉如坐针毡。</p>

除了父亲看自己的眼神，玄姜觉得右边还有一道灼灼的眼光瞅着自己，扭头，看见静姝正一脸不懈地瞥着自己。</p>

玄姜觉得方才确然失礼，让她小瞧了，决定端正一下自己的举止。于是，正了正身子，向宴席高处看去，准备以转移注意力的方式，让自己觉得不饿。</p>

玄姜盯着看的，便是主宾秦君嬴开。</p>

只见嬴开身着玄色冕服，腰间佩戴深驼色皮革制的韡，黑亮的头发束于一顶玄色的冕中，冕两侧点缀了两个绿莹莹的玉石。</p>

他面色并不白皙，带些铜色，脸侧线条明晰刚毅，如刀刻斧凿一般，眉如卧蚕，眼如深潭，一看便与镐京城中那些养尊处优的膏粱公子不同。</p>

这是常年征战，于马背之上、黄尘之中打下自己天地的英雄之容。嬴开英挺的容貌，加之他今日所着的玄色冕服，肃煞之气非常。</p>

在玄姜眼中，宜臼身上散发的是王者之气，这嬴开身上的便是霸者之风。</p>

嬴开坐于天子左下首，天子右下首者本应是王后，奈何王后称病未到，褒姒便坐于此。盛装之下的褒姒，今日更是艳丽非常，还不时地往玄姜这边瞅瞅。</p>

美人的眼波，让人有些消受不住啊！况且，这时玄姜腹中空空，没有力气，更是难以抵挡。</p>

不时往玄姜这边瞅的还有一位，便是坐于褒姒下首的伯服。这个小玉人几番想跑到玄姜这边，幸好被身后有些品级的侍人拽住，便委屈着玉一般的小脸，眸子湿湿地看着玄姜。</p>

玄姜很恐慌，玄姜很惆怅！心道，“我很饿，父亲、褒夫人、小伯服，还有那位端得板正的申国公主，你们不要看我啦，这让我偷吃一块肉都不方便啊！”</p>

当时是，瞅着玄姜的不只此四人，还有一个主宾位上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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