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 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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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墓园，我恍恍惚惚地上了一辆巴士。车上人很少，我坐在窗边，木然地看着窗外的街道，商铺，公园，人群。一切都像另一个世界的事物，与我无关。</p>

呆呆地在车上坐了很久，直到司机走过来，对我说已经到了终点，请我下车。</p>

我下了车，才发现我竟然来到了环形码头。天气和暖，海风也很柔和，我顺着码头信步地前行，暮然抬头，竟然来到了游轮出发大厅。</p>

突然就想出去走走，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也无所谓去哪里，工作人员给我推荐了行程，便随便买了张票，上了船。</p>

浑浑噩噩地进了船舱，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已经觉得身心俱疲，扑倒在床上便睡去了。</p>

那一觉睡得很好，没有做梦。醒来，天已经擦黑了，船似乎刚刚离港。还能看得见歌剧院和海港大桥。</p>

我看了看手机，我嫂子给我打了好多电话。我回了她一条信息：“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不用担心。”</p>

马上她便打来电话：“你在哪儿呢？急死我了！”</p>

“我在游轮上，手机快没电了。”我看着手机上电量告罄的信号说。</p>

“你啥时候回来啊？”她又问。</p>

我看了一眼丢在床上的行程单说：“五天后。”</p>

“妹妹，你可别想不开，孩子都在家等着你呢！豆豆，快叫妈妈，大声点儿。”接着我便听到豆豆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叫着妈妈。</p>

我的泪水又止不住了，哽咽着说：“嫂子，我会回去的。麻烦你照顾好孩子们。”</p>

挂了电话，我疲累地躺在床上，泪水奔流，子获，你何其残忍，要丢下我和年幼的孩子，让我连放弃的自由都没有。</p>

在床上躺了一阵子，手机没电了，又没有带腕表了，也不知道是几点了。觉得房间里有些气闷，便打开门去阳台透透气。</p>

夜晚天阴了，看不到月亮和星星，海风有些凉，我裹了条毯子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看着外面苍茫的大海和遥远港口的灯火。隐约地能听到甲板上传来的音乐和喧嚣声，到处似乎都是欢声笑语，我的心却寂静空洞。我一动不动，看着港口的灯火一点一点地变得微弱，直到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上，变成一片绝对的黑暗。</p>

那样黑暗的海面，无边无际，没有一点光亮。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心也像这海面一样，陷入一片看不到边的黑暗，疲累绝望，真的没有勇气再走下去了。</p>

邻近的舱房里住着的似乎也是华人，我听到他们的谈话声，听声音应该是几个老年人。他们正在开歌会，歌声飘了过来，是一首《天涯歌女》。</p>

“小妹妹似线郎似针，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唱歌的老阿姨声音优美中带着一点沧桑，听起来越发缠绵凄婉，一遍又一遍。曾经和子获在一起的所有甜蜜恩爱，也随着柔肠百结的情歌在我脑海里一幕一幕地浮现，我忍不住泪如雨下。</p>

船向深海行驶，歌声已经停止了，我的心头却仍然苦涩，喉间也有些干渴。我回到房间里，打电话叫了一瓶红酒，让服务人员送到房间里，打算一醉方休。</p>

不一会儿，门铃响了，酒送到了。我起身去开门，觉得一阵头晕，强撑着走了几步，眼前一黑，便软倒在地上。意识飞快地流失，我想我可能要死了，是子获来带我走了。心中一阵解脱的轻松，没有努力挣扎，任凭自己昏死了过去。</p>

然而，我似乎并没有昏迷很久就转醒了。醒来的时候躺在房间的床上，有一个亚洲面孔的中年妇女坐在我身边。</p>

“您醒了？我叫Jasicca，是游轮上的医生。刚才我们的服务人员发现您昏倒在房间里，我便过来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