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应作如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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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真再次表示感激，慢慢转过身体，手已经摸到了匕首的柄部。</p>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张天桥今日不知怎么对佛经产生了兴趣，品了一口茶，闻着沁人心扉的香味，缓缓念着《金刚经》里的四句偈语。</p>

花真全身一寒，转过的身体慢慢的下了楼。</p>

他念着四句偈语是何用意？</p>

他怀疑了？</p>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p>

花真刚才把杀气控制的很微妙，张天桥并不是宗师境界的高手，不可能觉察到这细微的杀气。可是，当她准备拔出匕首使，为什么恰恰这时张天桥要念出这偈语。</p>

她不信巧合。</p>

刺客杀人，一击必杀，再击难中，反而让自己深陷死地。</p>

这一下匕首没有拔出来，她的心已经起了波澜，恐怕难以一击必杀，就干脆顺着楼梯下去了。</p>

但是，人总是要杀的。</p>

次日，张天桥登上了茶楼，坐在了靠窗的位置，花真又端着茶水走过去。</p>

张天桥从怀里摸出一个酒壶，放到桌子上，又拿出两个茶杯，将茶水倒了。</p>

花真看着他这一番举动，不知他是何意。</p>

张天桥将茶杯倒入了酒，开口笑道：“小兄弟，你我相识一场，今日老夫不想喝茶了，想喝酒。你陪我喝一杯。”</p>

茶楼的老板与他已经相熟了，见他要饮酒，也无人阻止他。</p>

“坐。”张天桥伸手一直对面的位置，花真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p>

“能否饮酒？”张天桥口中说些，却将两杯酒，一杯放在自己胸前，一杯推到花真眼前。</p>

花真不太会饮酒，只不过今日是她最后的时限，张天桥非要让她陪着饮酒，也不介意喝一杯。</p>

她端起酒杯，却听张天桥石破天惊的低语：“你不怕我下毒？”</p>

花真的手猛然一兜，那酒水洒了出来少许。她的目光落在酒杯上，全身已经普通绷紧的箭，随时待发。</p>

张天桥举起酒杯就喝，扬起头的刹那间，脖颈就近在花真的眼前，大好时机，她却没有动。</p>

酒自然是无毒的，要不然张天桥也不会这么干脆的就喝了。</p>

酒也许是有毒的，只不过张天桥那一杯无毒，而她这一杯早就被暗中下了毒。</p>

她的脑海极速转动，眼看着张天桥饮完酒，将酒杯放在桌上，双目看着她。</p>

此时，花真已经失去了绝佳的时机。</p>

时机总是极其短暂，稍纵即逝。</p>

张天桥笑道：“你猜猜看，你的那一杯有没有毒？”</p>

花真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p>

她不是冲动，而且断定这杯酒也无毒。</p>

张天桥既然把话挑到明处，就不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p>

这时，她已经明白，为什么第一次她上来的时候，临走之时张天桥念了了一首《侠客行》。这首充满杀机的诗时，就预示张天桥其实早已知道她的来意。即使她身上毫无一丝杀气，张天桥这样的老江湖仅凭感官，就已经猜出她是刺客。</p>

她故作生病一日未来，次日又来时，张天桥关心的几句话，就证明张天桥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转身的离去的刹那，正是她动手的绝佳时机，张天桥偏偏在这时念了那四句偈语，就是在劝她放弃刺杀的执念。</p>

从始至终，张天桥对她的来意了如指掌，却依然陪她演了这些时日的戏。</p>

花真能感觉到，四处没有任何埋伏，不由问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为什么每日还要来这里？”</p>

张天桥笑道：“就算我不来这里，你难道不会去我府上吗？倒不如我来这里，也为我府上赢得清净。”</p>

“你不怕我杀了你？”花真盯着张天桥灰白的头发，手里还捏着那个酒水饮尽的空茶杯。</p>

张天桥神色自然，不见一丝惧意：“人间道路千万条，你可以从商，经商失败，散尽家财。你也可以为官，一遭罢黜，一身布衣还乡。可这是江湖路，所谓金盆洗手，不过自欺欺人，老夫早知会有人来。不是你，就是他。不是他，还有别人。”</p>

老人的的豁达让花真无所适从。</p>

“姑娘，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张天桥诚挚的劝道。</p>

“你还是怕我杀了你？”花真眼眸里闪过寒光，张天桥竟然还看穿了她的真身。</p>

张天桥微微摇头：“既然有人要我死，我不死，恐怕难以终了。老夫也不关心是谁要取我性命，难道还去杀他不成？杀来杀去，只怕会牵连到老夫的家人。你要杀我，杀我便是。”</p>

花真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形，不知道这老人是否布了什么陷阱。</p>

“一入江湖深似海，这江湖路走了就难回头。”张天桥真的一丝惧意也无，也没有抵抗的意思，“你杀了我，就罢手吧。”</p>

花真看不透这个老江湖的用意。</p>

但是人还是要杀。</p>

非杀不可。</p>

今日已是最后的时限，无论张天桥是否给她设了陷阱，她都不能收手。</p>

她动了。</p>

拔出了匕首，匕首闪着幽幽的寒光，化作一道流云似的光。</p>

张天桥依然眼含笑意，静待着那道流云穿透了他的心，暗红色的血流了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