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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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天诛。”云祝捂着伤口道。“这一切都是你布下的局，三百年前食人疫，以及多年前在皇城对颜兮出手，还有今天发生的种种。再次散播食人疫，往我身上散播魔气，下种子控制众人的心神。一步一步，你的目标都是颜兮，你想她置于死地。”</p>

“你是怎么发现的？”天君看着云祝，面上隐隐透露出杀意。</p>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云祝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面色显得愈发苍白，脆弱的随时可以取他的性命。</p>

“告诉你也无妨，是，是我，一切皆是我的设计。”风轻云淡，就将无数性命轻轻的践踏在脚下。“颜兮下凡之后遇到的事都是我长久布的一个局，目的就是要毁掉颜兮，谁让她总是要挡我的路，想让三界和平共处。她不听我的，阻止我实现统一三界的理想。我就只能送她走了……”</p>

“什么？”</p>

天诛说的话，彻底将众人震住了。他们一直以来坚持和相信的竟然是错的，他们废心逼死的颜兮竟然一心为了他们。</p>

愧疚，自责，愤恨，充斥着众人的内心。</p>

“既然这样，度生上仙也是你。当初你是为了借他的身份，被推下天界，好方便在鬼界行事。”云祝接着道。</p>

天诛很意外云祝知道那么多，索性也不想隐藏。</p>

“是我。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并说了，因为我很快就要送你下去陪上神了，她那么爱你，肯定想和你一直在一起。”</p>

“最后一个问题。你在众人身上种的种子，解法在哪里？”云祝轻描淡写的一句，让天诛身上的杀意骤浓。</p>

天诛手中长剑再次出手，朝着云祝刺去。却被一旁的连华即使挡住。</p>

“什么种子？它在我们身上种了什么？”</p>

“该不会是控制心神的东西？”</p>

“他什么时候种的？我们该不会都沦为他的奴隶？”</p>

……</p>

恐惧愈来愈甚，整个诛神台下彻底陷入疯狂。他们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过去自己的所做所为。</p>

“都怪他，我看他才是魔物，我们就应该将他抓起来，处死他！”</p>

“对，我们应该处死他。杀了他，杀了他！”</p>

天诛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眼角一抬，将剑指向台下。</p>

“你看看他们这些人，又贪婪，又自私，他们那里配活在这个世上？我只不过是让他们内心的东西放大，让他们自相残杀，我这么做有什么错？错的可都是他们，事到如今你问我解药在哪里？真是太天真，太可笑了。”天诛边说边大笑起来，似乎这件事确实很好笑一般。但细听之下，又能发现笑声之下的悲伤，痛到骨子里。</p>

“就算他们有错？你也没权力决定他们的生死。”连华扶着云祝，转头怒瞪着天诛。</p>

“我是没有权力决定，所以现在我在争取这个权力。”天诛将剑移回来，再次指向云祝。“我在给你们一个机会，战死或者顺从于我，和我一起缔造一个新世界。本来我是不想杀颜兮的，可是她阻挠我太久，我已经没那个耐心去说服她了。怎么样？云祝上仙可有兴趣跟我联手？”</p>

“你……”云祝挣扎的站稳，连华害怕出意外，只能在一边护着。“做梦！”</p>

知道真相的云祝，面上微红，伤口的血止不住的往外流。却还是拿起剑，同天诛厮杀在一起。</p>

剑越快，生死越近，连华的心跳的越快。</p>

“鬼王，你这是？”</p>

吴卿看鬼王祭出长剑，一副要上战场的模样，急忙开口问道。</p>

“他天诛敢算计本王这么多年，本王就要他付出代价。不然这三界，鬼王的威严何在？”</p>

吴卿说完，把剑加入战场。</p>

仙界第一人，鬼界第一鬼，对上天界天君，鬼界魔尊。战况比刚刚的仙魔之战更加激烈，三人谁也不让谁。招式都是往死里打，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p>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挣扎了，在打下去，死的只会是你们。若你们投降认输，我还可以勉强给你们一个全尸。”</p>

“我倒是要看看，谁敢伤我的人？！”</p>

一个熟悉的声音，飘在战场之上，无数的百姓和天诛皆是一愣。</p>

随后只见金色的粉末慢慢集在一起，形成人的模样，再后来一个完好无损的颜兮出现在众人眼前。</p>

“她是人是鬼？”一人看到早已羽化的人再次出现，身后不由的一阵发凉。</p>

“当然不是人。”旁边人道。</p>

“什么……”见人马上要晕过去，旁边人急忙将他拉住。“是神。神又不是人，你这点承受能力，怎么被选来战场的？”</p>

“啊？是神？”那人突然反应过来，面上带着激动。“是神就好！她一直都是我们的上神！”</p>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天诛转头看着颜兮，眼里满是不可置信。</p>

“吾不这样设计，你会将一切道出来。天诛？或者称度生上神？”</p>

“上神？他不是上仙吗？”连华看着颜兮，满脸惊讶。</p>

“我这就要问天君了，是如何从神界那场灾难中活下来。成了后来的天界天君？设计了这一切，为了什么？”</p>

度生笑了两声，从天君化成了天诛的模样。“这么多年了，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曾经的名字。”</p>

话语里满是沧桑，度生的声音，穿越了数千万年的时间，来到众人面前。</p>

“吾曾经听过一个传说，说神界灭界之后，有一人带着众人的希望，从大难中活下来。他带着无数神界人的希望来到三界面前，他想改变三界，让三界按照神界无数人所想的模样来发展。他殚心竭虑，为三界付出了很多，却发现三界慢慢偏离了自己所希望的方向。他曾经愤怒痛苦过，试图将一切拉回正轨，可惜他做不到，试了无数种方法都做不到。他身上背负着无数人的希望，他们催促着他，让他去改变这一切。执念越深，险得越深，最后这人入了魔，为自己所困。如果做不到就毁掉，这是他对自己说的话。”</p>

“你的意思是，他就是那个神界留下来的人？”连华看了两眼度生，又转头看着颜兮。</p>

度生笑了两声，开口道。“没错，是我。我就是那个上神，背负着神界人无数希望的上神。”</p>

“你现在还想毁掉这一切吗？”颜兮问。</p>

“我有什么理由不毁掉这一切？”度生反问。</p>

“那好吧，我们正大光明的打一场，看看三界究竟是存是灭？”颜兮平静的道。</p>

“颜兮，你疯了？你跟他打，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强？”连华焦急的道。</p>

“连华，我们走。”云祝扯着连华的手臂，往台下走。</p>

“不是，你真要让颜兮独自面对度生，你不是不知道他有多强？”连华接着道，语气里满是担心。</p>

“相信她吧，她可是上神，你们眼里的希望，不是？”红禅收回长剑，从云祝身边过去。</p>

连华动了动嘴，没有说话，沉默的跟着云祝往台下走去。</p>

“刚刚是你和云祝演戏骗我的？”度生问道，“那沐丘握的匕首也不是真正的星月匕首？”</p>

“是。”颜兮长剑在握，朝度生刺去。</p>

她早就知道度生的计划，并且提前几步将沐丘的匕首换掉，目的就是打度生一个措手不及。</p>

那一战是数万年来最激烈的一战，山河色变，日月颠倒。大战整整持续了十天十夜，众人也在下面等了十天十夜。</p>

终于，第十日日出时刻，颜兮红衣墨发，一剑将度生斩在脚下。</p>

“你输了。”颜兮的头发微乱，垂眼看着面前的人，</p>

“是，我输了。”度生的语气里有些感叹，又有种为时已晚的感觉。“但你们也不可能赢，我种在他们身上的东西，已经长大了，不论你们尽多大的努力，也遏制不住欲念的生长。你就是杀了我也没有用，邪恶已经存在，三界注定毁灭。颜兮，放弃吧。众神已经放弃他们了，只有新世界才能带来新希望。”</p>

颜兮没有正面回答度生，而是一直盯着度生看，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你已经输了。”</p>

“输了？”度生苦涩的笑了笑，“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们就走着看。我会在天上看着三界，是生存还是死亡。”</p>

度生说完，自断心脉，化成白烟缓缓消失了。</p>

地上空留一把剑，好似那人从来没有存在过。</p>

多天的战斗，颜兮体力消耗过大，度生死了以后，她便晕倒在地上，是云祝急忙上面将她扶起，往她身上输送仙力。</p>

“结束了。”颜兮抬眸朝云祝微微一笑，如沐春风，四野花开。</p>

“我知道。”云祝搂着颜兮，似乎要将这人的体温永远留在记忆里，在接下来的时光里还能偶尔想起。“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p>

“云祝。”</p>

“颜兮。”</p>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p>

“每次都是你看我离开，这次你先说。”颜兮道，而后眼角的泪水慢慢滑落，晕染了发鬓。</p>

“我爱你。”云祝的嘴一张一合，吐出他认为这辈子最重的承诺。“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在没有我的日子里好好活下去。就如同你告诉我那般，云祝此生能得你如此真心，死而无憾。”</p>

“我不要你走，你答应我的，你怎么可以没有握的允许就离开我？”</p>

云祝摇摇头，低下头在颜兮的额头上印上一吻。</p>

一吻到，云祝瞬间化成无数的碎片消失了。</p>

飘飘洒洒，飞向高处。</p>

我不愿你看着我走，更不愿意你看着我走。</p>

这就是逆天改命的代价吗？云祝，你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事情？</p>

“颜兮，你没事吧？”连华眼睛微红，看着地上的双眼无神的人。“云祝是因逆天改命，被天罚而死的，他到最后想见的人是你，最不想见的人也是你。”</p>

“我知道。”</p>

“他想你好好活下去。”连华道。</p>

“可我做不到。”颜兮抬头看向连华，脸上还粘着泪水。“我也不能这么做。他们身上的种子必须解除，我已经将完全被种子控制的生灵除去了，现在放弃，所有的努力和牺牲就都白费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力量混合纯净之灵，将种子彻底净化。”</p>

“所以……你打算牺牲自己？”连华惊讶又沉重的道。</p>

“是。”</p>

“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云祝知道这事？”</p>

“是。”颜兮沉重的道。“我们之间终究是不可能的了。我以为至少他能好好的……现在，还是要分开，不是？只是这种方式，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之间永无再见的可能？”</p>

“颜兮？”连华流着泪吼道。“老天非要这样对你们吗？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p>

“连华，照顾好桃夭，至于……桃灼，就告诉她，她和我一起去了。我想桃灼会高兴的，还有桃灼让我告诉你一声谢谢。”</p>

一声谢谢，跨越了多少的时间？跨越了多少辛酸和坎坷？</p>

桃灼你喜欢的人，会一直幸福下去，这应该是你想看到的吧。</p>

从此天涯陌路，再不相见。</p>

何故思君，唯一念而已。</p>

颜兮说完，摧动体内的剩余的神力。身体瞬间变得透明，直到完全消失。</p>

台下的众人泪流满面，不少人还将头低了下去。</p>

他们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请求颜兮留下来。他们带给颜兮的伤害够多了。</p>

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小雨，雨淅淅沥沥，将尘世中的一切都洗净。</p>

种子被净化，众人感觉自己心底的欲念减少了很多，只是怎样都无法真正驱除，因为欲念在心，人心尚存。</p>

尘埃落定，只可惜已经是物是人非了。</p>

“鬼王，我们现在回去了？”吴卿看着颜兮消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悲伤，大概这就是每一位上神的经历，从心怀众生，到为众生而死。</p>

“走吧。”红禅看了两眼诛神台，转身朝鬼界走去。</p>

这世间的人来来往往，今日有人离去，明日又会有人补上，他也只是一个看客。</p>

颜兮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是从没有过的轻松。只是心里还有点不舍，舍不得云祝。</p>

痛彻心扉已经过去，剩下的就是没有尽头的思念。</p>

思念他的声音，他的手指的温度，思念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p>

在无尽的黑暗中的颜兮开始放下心中的一切，将云祝从心里深处放出来，开始没有顾及的爱他。</p>

他们之间，只会因为时间，愈来愈相爱，愈来愈放不下对方。</p>

不知过了多久，颜兮身边传来了她思念许久的声音。</p>

“颜兮，我来带你看遍世间美景了。”</p>

繁华尽褪，终与君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