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鸿胪寺卿泉怀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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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东来瞅了一眼薛衣柳的袖口，两只袖口处都有些异样的微微鼓起。</p>

那里是两把小巧细长的短剑，是他找来上好的乌兹钢，请工匠专门为她打造的。</p>

她曾对他说，她有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她要亲手杀了他。</p>

只是那个人功夫了得，就怕这辈子都不能如愿，如果不能用刀子的话，就用毒药，用毒药太便宜他了。</p>

剧毒死得太快，普通的毒药，又怕毒不死他。</p>

他便托人打造了两把细长的短剑藏于袖中，并请一流的刺客教她偷袭刺杀的手段。</p>

她的刺杀术已经炉火纯青，速度很快，只是那么眨眼的功夫儿，就能把人的心脏刺穿，紧接着第一刀，就刺入那人的咽喉。</p>

行云流水，干净利落。</p>

但因为那剑太细，太薄，出剑的速度又太快，被刺中的人总是要挣扎很久才会死去。</p>

“不，不是，不是，不可能是你，不可能是你。”薛衣柳摇头，疯狂的摇头。</p>

“我既能策动高仙芝去攻打石国，自然就能混进军队，带着自己的人，冲进那个什么左大臣的家里，想知道你爹是什么死的吗？”</p>

“不要说，不要说了。”</p>

“你爹是我用马踩死的，活活踩死的，还有你的母亲，我把她赏给了弟兄们，等弟兄们快活够了，就把她埋在沙子里，只露出头来，用石块活活砸死，因为当年他们就是这么对付我的父母，我的阿扎丽的，哈哈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会在噩梦中惊醒，我的爹娘，我的阿扎丽，他们惨死呼号的样子，把我惊醒，不过后来，我就有些分不清楚，哪个声音是我的爹娘，哪一个是那个左大臣。”</p>

吕东来讲得很认真，很仔细，不由得人不信。</p>

薛衣柳的身影飘忽闪到他的跟前，两道银光忽闪，簪子一般细长的小剑，深深没入那男人的心口、脖颈。</p>

“不是真的，这都不是真的，他们不是你杀的。”</p>

薛衣柳疯狂的叫喊着，瘫坐在潮湿冰冷的地上。</p>

“薛姑娘你大仇得报，应该学着开心一点。”</p>

“不，不，不应该是这样的。”</p>

“你还是太善良，没学会该怎样去恨一个人。”</p>

吕东来到底是个男人，心总是比女人冷一些，硬一些。</p>

他也没想到，这两把剑最终会刺进自己的胸膛。</p>

吕东来把剑从身体里拔出来，血流如注。</p>

他本可以把伤口破开更大一些，让血流的更快，让自己死的更快。</p>

但是他没有，这是他自己设计的武器，他想试试，它是不是真的能让人痛苦不已，让她在这杀父仇人的痛苦中感到宽慰。</p>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儿，吕东来面色苍白，气若游丝。薛衣柳痴痴的爬在地上，摸索起被他丢掉的细剑，毫不犹豫的刺入自己的心口，拔出。</p>

她拼尽力气把吕东来抱起来，踉跄着向外走去。</p>

虽然没走多远，她们便倒下了，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p>

抱着心爱的人，走到哪儿，哪里就是天涯。</p>

太极宫，纵是皇家院落也颇有几分萧索意味。</p>

玄宗、高力士、高仙芝，还有郭暧，正在亭中喝酒。</p>

他们在等一个人来，至少他们希望那个人会在今日出现，因为大家的时间都不多了。</p>

只是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几个人还是有些吃惊，尤其郭暧，不敢相信眼前儒雅风流的老者，竟是乌鸦之主，竟是一切阴谋算计背后的主谋。</p>

他只有一个人来，依旧从容，依旧谈笑风生，只是看上去比前几日见面更苍老了许多。</p>

银青光禄大夫，鸿胪寺卿，泉怀先。</p>

银青光禄大夫，无定职，褒奖之用。鸿胪寺卿，则属九卿之一，鸿胪寺主掌朝会仪节，外宾之事。</p>

泉怀先，是这位老者的名字。</p>

高力士击掌相迎，笑道：“泉鸿胪到这深宫禁内，倒也如履平地。”</p>

古人常以官职相称，比如杜甫号称“杜工部”便是此例。</p>

“呵呵呵呵，高将军说笑了，”泉怀先步伐依旧从容，“老朽平生好结善缘，与李辅国大人也有几分交情，打声招呼的事儿。”</p>

高将军是指骠骑大将军高力士，而非高仙芝。</p>

“今天这里没有外人，你就不用卖关子了吧？”玄宗皇帝抖擞几分威仪，沉声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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