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伤心画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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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镇定转身，朗声对身后的内仆交代:“差人将太子妃徵晖阁所有的婢女都唤出来，再去小厨房把当日主事的嬷嬷也叫来，让管事嬷嬷细细认认，这徵晖阁里，可有当日去过小厨房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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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几，庭院已站满了人。厨房管事嬷嬷还没来，百里颛便开始训话:“两日前，你们当中有谁去过温良娣的小厨房？”</p>

四下无人应答。</p>

百里颛默默，又冷冷道:“是谁去过，又去做了何事，我其实都已经知道了。不过，是想看看这人有多沉得住气，嘴有多严实。既然你们都不承认，那就………”</p>

话未毕，什么都还没吩咐清楚，就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婢女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颤颤巍巍就跪在百里颛面前，煞白着脸道，拼命叩头:“太子殿下饶命，温良娣饶命，是奴婢，那日是奴婢去过温良娣的小厨房。”</p>

“去做什么？”</p>

“去……”她欲言又止，有意无意的看我一眼。</p>

百里颛怒斥一声，“怎么不说了，还在隐瞒什么。你若闭着嘴巴不说，便让人来撬开你的嘴让你说。”</p>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是太子妃，是太子妃让奴婢去看看温良娣在喝什么补汤，还让奴婢……让奴婢加了些红花进去。奴婢不知红花是为何物，但太子妃吩咐，奴婢不敢不从。不过，奴婢怕闹出人命，伤了良娣腹中胎儿，所以没有多放，只加了少许进药里去。”</p>

我愣愣瞧着眼前这个我见都没见过的婢女，口口声声的指控我，忽然手脚冰凉，心底发寒。</p>

我未动声色，只抬眼去看百里颛，问他:“这样的话你也信？”</p>

“你说呢！”他厌恶的瞥一眼地上跪着的婢女，看也不愿看我一眼。</p>

我原本还生气，但此刻，竟是气都气不气来。</p>

“你是哪里来的小蹄子，竟敢诋毁太子妃！”东珠怒不可遏，冲过去就给了那丫头几巴掌，力气使得极大，响声凛然。</p>

那小婢女年纪尚小，脸皮也嫩，受了东珠这几大耳光，脸瞬间就红肿起来，身体抖得不行，捂着脸，哭也不敢哭出声。</p>

百里颛睇着东珠，厉声道:“放肆，这里那轮得到你动手！”</p>

东珠赶紧跪下，极力向百里颛解释道:“太子殿下，奴婢是气不过这贱婢被人收买来构陷太子妃，这才会忍不住动手。殿下千万不要受人蒙蔽，误信这贱婢，冤枉了太子妃啊。”</p>

“我信与不信，自有分寸。不用你一个婢子置喙。”</p>

我倏而将所有的事都想通了，忍不住呵呵干笑两声，冷哼道:“这是哪年的宫斗戏码了，居然还在不厌其烦的搬出来演。这么蹩脚的理由也好意思找出来冤枉我吗？这样的诡计，可不怎么高明，实在破绽百出，你来之前都没有好好理清思路吗？还是急着来冤枉我，便顾不得那么多了。”</p>

百里颛满脸都是退不去的暮霭，手握成拳，像是在极力遏制内心的愠怒。</p>

我半点惧意也无，上前一步，沉声质问始终沉默的温耳:“你也认为是我往你的汤药里动手脚，还是说，这一切本就是你设计的？”</p>

我承认，初听她有孕，我的确很难过，也有些嫉妒，还为此颓废了好几日。但后来缺缺跟我说了很多话，将我骂醒，一早就接受了这一现实。我对温耳腹内的孩子，虽说不上什么期待，但也绝不可能起歹心，我才不屑去害谁。</p>

温耳终于有点反应，不再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正色道:“太子妃，蘅娘绝无意诋毁你，更不会设计去害你。至于这婢女所言，我全然不知情。”</p>

“你不会害人？你既然说你的腹痛与我无关，但百里颛这样责骂我，这婢子构陷我，你为什么一概不解释。你不就是在默认，想故意坐实了我的罪名吗？”</p>

“够了！”</p>

百里颛将我的话打断，皱着眉毛瞧着我，目光冰冷，犹如寒潭冰剑一般伤人。</p>

我刚要上前一步，他又立刻将温耳护在身后，生怕我会伤着她似的。</p>

我心里窒疼，惨然一笑:“你怕我会推她，还是会打她？”</p>

“哼，你怎么可能当着我的面动手，你只会在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把戏罢了。</p>

“我说了，我没做过这种事。”</p>

“我原本以为，你虽然刁蛮任性些，但心却是不坏的。可现在看来，我倒是小瞧你了。你与深宫里那些勾心斗角，阴狠毒辣的女人并无不同，都非良善之人，一样的歹毒，一样的工于心计。你该庆幸蘅娘无事，若她腹中胎儿不保，你认为你还能这样相安无事跟我争辩！”</p>

“我警告你，你最好收起你的歹毒心思，若你再敢对蘅娘下手，我就……”</p>

我瞪着他，紧握拳心，仰头一字一顿道:“你就怎样？”</p>

他犹豫一瞬，还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我就请旨，废了你的太子妃位。”</p>

我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到底是断了，划破了脏腑，疼得眼泪泛滥。</p>

温耳吃错东西导致腹痛，他竟是问也不问，不分青红皂白就来骂我一顿，说是我往温耳的安胎药里动手脚，现在又怒斥我心思歹毒，警告我不要再对温耳起歹意，否则就要奏请陛下请旨废了我，扶正温耳。</p>

呵呵，天下还有这样便宜的事儿！</p>

我又不是好欺负的。我突然不想哭了，哭又有什么用，只会让别人看了热闹。</p>

我很努力的憋回在眼眶打转的泪珠，然后抬手，直接一巴掌呼过去，扇在百里颛的脸上。</p>

他错愕须臾，哑然失笑，竟是一反常态的没有追责于我，而是凑过脸来，怔怔问我:“你疯了不成？”</p>

四下噤若寒蝉，一阵静默。</p>

我嗤笑冷哼:“就是疯了你能怎样。你想废了我？不可能，你废不了我，也不敢废我。别说我没有对温耳做过什么事，就算我真的做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p>

他气得冷笑，深深看我一眼后，然后拂袖离去，也不管他的蘅娘了。</p>

……</p>

事后我虽也后悔不该打他，但更多的是怒火。我知道他心里没我，将温耳看得很重，可再怎样，也不能这样冤枉我吧。</p>

由着这番生气，我决定要化悲愤欲绝为大快朵颐，一日三餐，晨暮日常，没一顿省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