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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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他们是要活捉不会任由我死，谁曾想，我的警告竟正中人家下怀，几人对视一眼，再次举刀紧逼。</p>

我节节败退，踉踉跄跄退至水边，待退无可退方才收住步子。</p>

我偏头匆匆瞥了身后茫茫湖水一眼，再回头恶狠狠扫视用众人，与其死在乱刀之下，还不如跳进湖水，虽水性不佳，也尚有一线生机可留不是。</p>

可我横不下心，望着湖跃跃欲试，就是不敢。低头抬眼间胳膊上就挨了一刀，片刻呼痛的功夫都没有，就被人攘进了湖。</p>

这些刺客没有跟着我跳湖，看来，他们还真打算以这种方式解决我。</p>

我无语，杀人的方法千千万，何苦逼我选择这种于我而言最为痛苦的死法！</p>

我命里定然是对水犯冲，来南瞻数年，几度掉水，几回在生死边缘徘徊，次次都是九死一生。前几次是命大，没死成，只望这次也能同样走运，水鬼照旧不留我，阎王依然嫌弃我。</p>

胳膊上的伤口不深，只是被划破道小口子，却也有止不住的血水往外冒，血在水中打着圆圈溢散，如云似雾，如红绸舞带一般飘逸。</p>

等我坠到水的更深处时，心里反而没了先前的害怕，逐渐冷静下来。</p>

周围变得昏昏暗暗的，睁眼探物越发吃力。湖水就像是一双大手，扼住了我的咽喉，蒙着我的口鼻，还拖着我的腿不停往下拽。这感觉就像被梦魇缠绕，想醒不能醒，想睡不能睡，只剩无助恐慌。</p>

我浮沉在水中央，费力蹬腿拼命往上游。</p>

没有人能救我，除了我自己——</p>

好不容易扑腾上去，眼看就要浮出水面，偏这时，我头疼的**病又犯了。</p>

头很痛，史无前例的痛，一下子抽去我所有的力气，水的重力拖着我的身体再次往下沉去。</p>

我如萍叶，无枝可依，顺水而漾。</p>

耳朵里突然响起了银铃声，这很诡异，在水里铃铛怎么可能发出声音来呢，想来，应是我幻听了。</p>

铃声越来越大，我头疼欲裂，脑海里冒出来好多人和事。和以往一样，在危急时刻，我想的没一件是正儿八经的重要事，全都是不着调的琐事。</p>

阴天、晴天，变换不定，春时、夏时，不可定拟，我听见有人在哭，有人在笑，目睹一场新婚大喜，看到有人沙场殒命。</p>

我恐极，奋力睁了睁眼，再次闭上，看到红枫白雪化作灰烬，亭台楼阁成了残垣断壁……</p>

耳里嗡嗡直响，像灌进了佛堂里的诵经声，木鱼声，还有从宫墙内传来的刀剑声，厮杀声。</p>

各种声音纷沓而至，实在凌乱极了。</p>

昏沉间，眼前又闪出些零碎的画面。</p>

火光照亮了一方空地，映出空地上的一抹绿意。这抹清凉绿意，处于此刻灼人的熊熊烈火中，格外的不应景。</p>

仔细辨认，那绿意，应是名女子。</p>

偌大的空旷场地，只独见她一人身影，她背对着我，我瞧不清她的模样。</p>

可我感觉得到，她离我那样近，近得好像我伸手就能触碰到她一样，可当我一伸手，她又立刻移去离我好远好远的地方站着。我讪讪收回手，只刹那功夫，不知从哪儿射来的一支穿云箭，正正射中她的胸膛。</p>

我看着她缓缓倒在青石板上，然后被吞入大火中——</p>

我呆滞的定在原地，万籁俱寂，唯见大火燃烧，火光亮得刺眼。</p>

慢慢的，空地上人多了起来，人挤人的排列着。我照旧看不清他们的脸，却能清楚的看到他们手里血迹斑斑的长戟软剑，甚至能听到一滴血从剑尖滑到地上的滴答声。</p>

我捂住耳朵，蹲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哭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大抵只是人的本能反应。</p>

这一切，似乎不关于我，却又像关于我。</p>

画面再变，前一刻我还站在雪地里仰起头看雪，一转眼，又成了我被人从水里捞起，趴在某人背上的场景。</p>

我断定，背我的人就是我的丈夫长极，因为我似乎能嗅到他身上清新如竹子一般的味道……这气味让我无比眷念，以至于我都不想再挣扎，打算束手，想要安逸的关上眼帘，沉沉睡去。可当我偏头看清他的脸后，我又惊得睡意全无。</p>

他不是长极，甚至不是任何一个我认识的人。</p>

“你是谁？”</p>

他没有答复我，只轻轻将我放下地，然后伸出手触摸我的脸颊，我竟没有反抗。</p>

我定定凝着他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这双眼睛，好漂亮。</p>

眼前画面如泡沫溃散，那人消失不见，刺骨的湖水使我清醒了须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