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永寿宫的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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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艺抹去了威胁水名灵一事，将所有的罪过推到姚露身上。</p>

一边是殿下宠爱的女子，一边是殿下器重的女子，两个都是挚爱，殿下要罚或不罚，皆看这二者谁在他心目中更重要，而他在其中不过是一个无辜的可怜太监，殿下不可能迁怒于他，他认为这是一个完美的答复。</p>

李义闻言，冷俊面庞在幽幽的火光中忽明忽暗，双唇抿成一条线。</p>

水名灵不肯将自己中毒之事告诉他，说明她从始至终便没有信任过他，就连她呆在他身边，都是他计划所致，并非她自愿。</p>

原来，信任、猜疑都是他一厢情愿，水名灵从未在意过他的感受，就算成了他的贴身侍婢，她也只会按照自己的脚步走。</p>

比起他，她或许更相信袁艺，所以她才会举荐袁艺，而袁艺在出事后才会第一个要找她。</p>

身为一国储君，堂堂太子，在众星拱月中长大的李义顿生挫败感。</p>

他微微叹息，沉思片刻，一步步转身往外走。</p>

袁艺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却以为他正为选择哪个人苦恼。</p>

盯着他冷厉又沮丧的背影，他笑了，干涸的唇裂开，阴森诡秘。</p>

德喜公公守在刑房外，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渐近，汲汲打开门。</p>

此刻，李祁和水名灵就站在门前不远处。</p>

宫灯的光应和着月色，面对李义不知为何低沉的情绪，二人一头雾水。</p>

“胤儿，如何？”李祁淡淡开口，好听的嗓音散在凉薄的凄夜。</p>

李义抬头，视线瞟一眼神情淡然的水名灵，复看向李祁，“没有线索。”</p>

说话间，他的表情有一丝丝疲惫。</p>

李祁明白他那一眼中的寓意，没有说破，答应一声，“时候也不早了，胤儿快快回去歇息罢！”</p>

面对李祁，李义果然十分听话，点点头，让德喜公公带路。</p>

水名灵柳叶眉微微蹙起，“关二的死因不查了吗？”</p>

“胤儿方才将袁艺严刑拷打了那么久他都没有说，再继续逼问下去也没有用，不若晾他一夜，给他时间好好想一想其中利弊。”李祁喟叹，温润的视线落在水名灵的杏眼底，“莫非袁艺方才单独与灵儿说话，灵儿有所突破？”</p>

“并无突破。”水名灵表情平淡。</p>

他知晓方才他们讨论的一定并非这些，否则袁艺也不会突然激动的破口大骂，可他更知晓她的脾气，倔强、固执，所以方才进屋之前，他让太子静观其变，暂时不要追问，他自有别的办法。</p>

这时，已经走远的李义发现水名灵没有跟上来，不耐烦的道：“大骗子，你还不过来？”</p>

他站在朱墙下，一脸不满，可还是停在原地等候，正如十二皇叔所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管她和袁艺有什么秘密，至少她三番五次的救了他，不会害他，他只是需要花些时间等她敞开心扉。</p>

目送水名灵向李义走去的背影，李祁幽邃的眼闪了闪，轻声道：“灵儿，等我。”</p>

——————</p>

阳光正好，春风拂面。</p>

水名灵为李义端茶的片刻，一位侍卫急匆匆的跑进来，满头大汗的禀报袁艺的死讯，气得李义拍案而起，差点打翻茶盏。</p>

好在水名灵及时停住动作，让他没能成功。</p>

人已经死了，再生气也于事无补，无法从他下手便罢了，来日方长，揪出敌人的日子多得是。</p>

李义当即狠狠的罚了看守的侍卫，又重新投入到寻找南下人选一事中。</p>

而袁艺的死不过小小的插曲，起先宫人们还纷纷猜测事情内幕，但猜来猜去也就那样，袁艺一案很快被抛诸脑后，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仿佛东宫从来没出现过这个人一般。</p>

三月将过，春分来临。</p>

李祁和李义虽然及时找到了南下的举荐人选，但皇上还是选择了今年方才游学归来，在水利工程方面颇有造诣的御史大夫之子高仁。</p>

高仁多年在外，高家世代清流，不参与党派纷争，实属不二人选。</p>

治理水患不容耽搁，经过半月的准备，高仁如期南下，此事也算告一段落。</p>

大概渡过了紧张时期，李义全身心前所未有的放松，也越发对姚露宠爱有加。</p>

一改往日的召寝模式，每夜华灯初上，李义便马不停蹄的往姚露的宫中赶，宁愿自己累一点，也不愿美人多走一段路。</p>

并且还为了她下令，不准沈妙雪进入东宫。</p>

起初沈妙雪接连好几日都在宫外闹，又是打又是嚷，但侍卫有命在身，不敢放她进来，时间久了，她也不来了。</p>

东宫如今陷入前所未有的安宁，太子每日上完朝就回到殿中处理公务，有时不算太忙还小憩片刻，水名灵的日子也因此过得颇为惬意。</p>

但还有一点她不明白的是，其实她的手伤根本没有伤及内里，可李义经常找大夫替她诊脉看病，深怕她的手断了似的，变着法子的让她喝药，美其名曰除疤驻颜药。</p>

这厮高傲任性，对伺候在身边的人都要求颇高，嫌弃她丑便直说罢，还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她并不领情。</p>

这日，日头好，李义在殿中熟睡，睡之前也允她回去歇息，她乐得自在，步伐轻快的走出宫殿，转身却没有回自己的住处，反而往东宫西去。</p>

正午时分，太阳热烈，最西的院子有几处荒废着，杂草丛生。</p>

水名灵推开破旧的院门往里，灰尘抖落，她扇了扇，拨开及腰的杂草，锋利的草叶割破手指，手上有细细的伤口，不疼，也没有流血。</p>

她在墙角处驻足，果然看到了一个狗洞，狗洞不大不小，身形娇小的宫女刚好从这里爬出去。</p>

这里是东宫的最西处，如果袁艺说的是真的，应该会有一只雪白的猫儿在外面晒太阳。</p>

水名灵环顾周围，四下无人，气沉丹田，正欲飞身之际，她听到院门外有动静。</p>

那人来的极快，没有给她用轻功的时间，两扇门“嘭”的一声被打开，砸在墙上，发出脆弱的呻吟。</p>

她转身，看到一个小宫女冲进来，瞧见她喊道：“奉仪，抓到了！”</p>

很快，姚露由三个丫环簇拥着出现在门框里。</p>

看她们的样子已经早有准备，等她自投罗网。</p>

是她大意了，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天再来，姚露依旧还在等。</p>

水名灵并没有因为被发现有半丝慌乱，相反，她的神色十分镇定，站在原地等姚露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