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背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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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希什曼被窗外嘈杂的人马嘶鸣吵醒了。</p>

希什曼看了一眼身旁还在熟睡中的尤朵拉，悄悄从床上坐了起来，摸了摸毛毯的一角。</p>

毛毯下用铜钵捂住的炭火已经烧尽，无论多么厚实的毛毯，此时里面也已经是一片冰凉。</p>

希什曼看着尤朵拉故意背对着自己睡去，不免有些心疼。</p>

刚刚染上渴血症的时候，最多是手脚冰凉，用厚毛毯盖住还能缓解不少，但现在尤朵拉似乎全身上下都往外洋溢着寒气，只能用炭火捂在被子下面，才能与希什曼同床共枕。</p>

但这一夜过去，希什曼还是有些冻得受不了。</p>

希什曼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轻轻打开窗户，便发现了楼下的街道上，镇西军宿卫营的黑甲骑兵们，正在列队出城。</p>

三皇子站在自己宅邸的门口，跟萧关似乎在争论什么。</p>

但萧关丝毫没有给三皇子面子，甚至连马都没有下，居高临下地对三皇子说了些什么，便带着侍卫纵马远去。</p>

三皇子那冲天的怒火，希什曼站在窗户都能感觉得到。</p>

这个萧关还真是对自己的军队很有信心，先不说他敢用这两千多的宿卫营去长途奔袭右贤王庭，了解那些草原蛮子恐怖之处的希什曼，知道这是如何狂妄的行为。</p>

再说萧关带走了大部分的军队，只留下了两百人，就敢把三皇子一个人丢在城里，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萧关的脑袋肯定是保不住的。</p>

出点什么事情？</p>

现在的于阗城，能出什么事情呢？</p>

希什曼看着，那于阗国主又变成了一副阿谀奉承的小人模样，跑到三皇子跟前与她套着近乎。</p>

无非是问一些昨晚休息得怎么样，这类没有营养的问题。</p>

三皇子此时的心情肯定是无比只差的，同时作为女人，是不可能对于阗国主这样又老又丑的谄媚者有好感的。</p>

但希什曼看到，三皇子的脸上还是堆起了笑容，与于阗国主似乎相谈甚欢。</p>

这个三殿下看来在大内皇宫之中，也是修炼了一手好演技，这种明明已经无比烦躁的情况下，还肯费心思跟于阗国主在这里打哈哈。</p>

或者说三皇子是不是还期盼着这于阗国主，能够在进京朝贡的时候夸赞自己几句，让自己的履历簿上多添上一些光辉事迹？</p>

这个女人，难道真的是想当武则天？</p>

于阗国主已经点头哈腰地退下了。</p>

希什曼回头看着依旧在熟睡中的尤朵拉，轻手轻脚地穿上了衣服，简单洗漱了一番，便推门走了出去。</p>

萧关带着宿卫营已经全部出城了。</p>

希什曼看着街上的马蹄印，沉默了一会儿，旋即在脸上强行挤出笑容，跨过大街来到三皇子宅邸的门前，对着卫兵笑道：“保加利亚国伯爵希什曼，求见大魏天朝三皇子殿下。”</p>

“希爵爷，请稍后。”</p>

那宿卫营的黑甲士兵也认识这个希爵爷，马上走进宅邸中禀报三皇子。</p>

希什曼在这些镇西军士兵的心中形象，一直是不错的。</p>

这个希爵爷从右贤王蛮子的手中救下了三殿下，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且他还率领自己的使团，为大魏马前卒，只身堵在于阗城门口，劝降于阗国主，使之臣服于大魏天威。</p>

普通的士兵和军官，可是没想过什么太祖皇帝后人，什么生而知之者之类的东西。</p>

光这两点，已经使得希什曼在宿卫营将士中的形象非常之好。</p>

再加上天朝上国对待外邦使节，那种隐隐自傲，但又唯恐有损天朝形象，还得端着小心翼翼，做出以礼相待的态度。</p>

更何况这个外邦使节还是那种仰慕天朝文化，汉文极佳的人，那就更容易获得好感了。</p>

现在这些宿卫营的士兵，对希什曼那都是笑脸相迎。</p>

所以希什曼也得意近身观察这宿卫营士兵的装备。</p>

门口站立的侍卫，比希什曼稍微矮的半头，但那股久经沙场威风凛凛的气质，让这个普通士兵只站在这里，就让希什曼感受到一阵肃杀。</p>

这黑甲士兵身上的甲胄，均是涂上黑漆的铁叶，不过并未像康斯坦察出产的那种超时代的板甲那样覆盖住全身，铁叶主要是集中的前后胸部以及双肩手臂处。</p>

其余的地方，都是有着内衬的皮甲作为防护。</p>

希什曼对这种甲胄研究得不多，但看得出来这一身盔甲，比起同时代的欧洲骑士的锁子甲是实用得多，看着那黑色铁叶上一道道的划痕凹凸，想必防护力是不差的。</p>

而甲胄只是一部分，让希什曼更加吃惊的，是这个士兵的装备。</p>

这士兵左手竖着长枪，右手摁着腰间的刀柄，站在门前跨步而立，真有万夫不当的气势。</p>

长枪配腰刀，这个希什曼不意外，他意外的是这个黑甲士兵，居然腰间还悬着箭壶和一把短弓。</p>

宿卫营两千余人，全部都是骑兵。</p>

这就意味着，宿卫营跟萨拉丁手下的马穆鲁克一样，是一群会骑射的重骑兵！</p>

而且这一身制式的装备，比气萨拉丁的马穆鲁克那一些五花八门的杂牌可是强了不少，而且光看这守门站岗的纪律性，也知道宿卫营的士兵素质，比起马穆鲁克也高了不止一个档次。</p>

希什曼站在身边端详了他好久，这个宿卫营的士兵别说跟他说话了，居然连看都没看过希什曼一眼。</p>

天朝的西域边军，什么时候有过像宿卫营这样一支，几乎是全能的强大骑兵？</p>

难怪萧关带着两千宿卫营，就敢直扑右贤王庭。</p>

也难怪他只留下了两百士兵，就敢把三皇子一个人丢在于阗城里。</p>

就于阗士兵昨天的表现来看，这两百宿卫营，把整个于阗城屠了都不在话下。</p>

当然，这是不包括希什曼的商队在内的。</p>

准确地说，是不包括本神父和尤朵拉两个人在内的。</p>

这两个人加入进来的话，这些宿卫营虽然装备精良、纪律严明，但被本神父冲进人堆中，也只有被无双割草的命。</p>

希什曼正想着，那个上去传信的士兵已经回来了。</p>

“希爵爷，三殿下有请。”</p>

“打扰了。”</p>

希什曼跟着那士兵，一起走上二楼，来到了三皇子的房间门口。</p>

“三殿下，保加利亚国伯爵希什曼求见。”</p>

“进来。”</p>

“是！”</p>

那士兵打开了大门道：“希爵爷，请。”</p>

“有劳了。”</p>

希什曼笑着，在进门之前，将一小袋金属状的东西在不经意间，丢到了那黑甲士兵的怀中。</p>

那黑甲士兵明显愣了一会儿，才将那袋钱币收好，关上了房间的大门。</p>

天下乌鸦一般黑。</p>

康斯坦察的廉政教育做得那么好，希什曼都还不得不开放一个小口，让城门司可以适当收取商人的贿赂，更何况是东方这个古老的帝国呢。</p>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希什曼没说过，但他一直认为这句话就是真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