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夜与酒与三殿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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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p>

三皇子放下酒杯，忍着满嘴的辛辣，将那刺鼻至极的酒水咽了下去。</p>

“这是什么酒！”</p>

三皇子只觉那火烧一般的感觉，从自己的喉咙一直烧到了腹中，连忙灌了几口清水，也没能将那火辣的味道盖下去。</p>

“康斯坦察的特产酒。”</p>

希什曼看着三皇子那狼狈的模样，微微一笑道：“您可以把它叫做伏特加。”</p>

“伏特加？”</p>

三皇子一脸疑惑。</p>

在东方喝的酒都是粮食酿造，口感跟这种采取蒸馏提纯的伏特加，自然是完全不一样的。</p>

这种酒深得一些农民和士兵的喜爱，但希什曼一直都不太喜欢喝，直到一年前尤朵拉身患渴血症，希什曼晚上会冻得受不了，才慢慢习惯了在晚上的时候偶尔喝几口，让全身发热一下。</p>

不过希什曼喝这酒，通常还是会兑着红酒的，不然一杯下去天旋地转，别说睡到尤朵拉的床上了，连房门在哪里都摸不清楚。</p>

但就算如此，希什曼眼看着三皇子像喝啤酒一样一口灌下去小半杯，也没有阻止她。</p>

酒后吐真言，希什曼一直都是相信的，他觉得三皇子有事情瞒着自己。</p>

“三殿下。”</p>

希什曼将三皇子酒杯倒满，说道：“再饮一杯。”</p>

“好！”</p>

三皇子举杯笑道：“大漠黄沙、塞外豪情，希爵爷自当弹剑而歌，以助雅兴！”</p>

弹剑而歌？</p>

希什曼虽然不知道三皇子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但这个技能自己可练了好久，等的就是有朝一日到了东方显摆一下，自然是一点都不慌的。</p>

“好！就让我弹剑助兴！”</p>

希什曼反手将自己的随身长剑拔出，将剑立于胸前，借着烛光食指轻弹，心中已有了主意。</p>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p>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p>

“将进酒，将进酒，与尔同消万古愁！”</p>

既然李白的诗词没有流传，希什曼也就毫不客气地拿来用了。</p>

“好！”</p>

三皇子抚掌叫好，轻饮一口，酒气上涌，脸上已经浮出了不正常的红晕。</p>

“不过啊，希爵爷。”</p>

三皇子虽然微醺，但口齿依旧清晰，指着希什曼说道：“太祖皇帝的不算，要您自己即兴赋诗才行。”</p>

“怎么不是即兴了？”</p>

希什曼与三皇子举杯痛饮，也有些醺醺然道：“这就是外臣即兴写的。”</p>

“哈哈哈，希爵爷，我还没醉呢。”</p>

三皇子拍案笑道：“这明明是太祖皇帝当年北伐匈奴，渡过黄河之时所赋之词，不算不算。”</p>

希什曼本来就没喝多少，此时听到三皇子这句话，更是一个激灵，猛盯着三皇子道：“这是太祖皇帝的词？”</p>

“当然！”</p>

三皇子举杯笑道：“我七岁那年就会背了，您可骗不了我。”</p>

这是大魏开国太祖皇帝的写的？</p>

希什曼背心冷汗泠泠，却佯醉道：“三殿下，您说您姓龙，不会是诓骗外臣的吧？”</p>

“直呼姓名！大不敬！”</p>

三皇子似乎是真的有些醉意，拍案喝道：“我怎生骗你了？”</p>

希什曼大笑道：“我绝对您应该姓李。”</p>

“呸！呸！”</p>

三皇子怒道：“我出生大魏皇宫，为何又姓李了？”</p>

不姓李？</p>

希什曼愣住了，你太祖皇帝写了这首词，他不姓李难道还姓我不成？</p>

希什曼知道自己那个天马行空的想法应该是不大可能的，人家李白同志按照时间来算，在大魏开国的时候早就尸骨无存了，怎么也不可能跟那个大魏的太祖皇帝搭上边。</p>

难道……</p>

这个想法是错误的话，那希什曼的第二个想法就一定是正确的，只不过这第二个想法跟李白诈尸建立大魏国比起来，更加地天方夜谭。</p>

“希爵爷，休得顾左右而言他。”</p>

三皇子大笑道：“您之前明明就吟诵过太祖皇帝的诗词，不要假装不记得了，今晚您怎么也逃不掉的。”</p>

希什曼看着三皇子愠愠的模样，心想您还真把自己不当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喝得大醉，就不怕被我捡尸了。</p>

等等，我之前吟诵过吗？</p>

希什曼愣道：“有过吗？”</p>

“没意思，没意思了。”</p>

三皇子摆手道：“非得让我挑破，那首破阵子，醉里挑灯看剑，就是太祖皇帝命镇西将军征讨吐蕃之时，自觉年迈有感而发，写下的千古佳句。”</p>

希什曼听罢，只觉一阵业火从脚底直接烧到了脑门，让他浑身虚汗尽出，顿时醉意全无。</p>

你要说李白也好，可怜的辛弃疾也罢，我实在是懒得管你那个姓龙的太祖皇帝，究竟是谁的化名。</p>

但将进酒和破阵子中间，可是隔了好几个世纪的，这两个人无论如何是不可能重合到一起的。</p>

可是现在，三皇子是说这两首词都是出自太祖皇帝之手？</p>

那太祖皇帝是什么人？</p>

希什曼大脑嗡嗡作响，竟全然开不了口，也不愿意继续想下去了。</p>

“希爵爷，您不会这么为难吧。”</p>

三皇子看着希什曼愣了半晌，笑道：“您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虽然比起太祖皇帝的词艳俗做作了些，但也不失为绝妙好辞，至少也是平分秋色的。”</p>

好嘛，东坡先生要是听到三皇子这句话，估计会从棺材板里跳出来。</p>

这么多年了，希什曼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苏东坡的词艳俗做作的，特别还是这一首流传千古的水调歌头。</p>

“我……也仰慕太祖皇帝诗词已久了，但一直未得精要。”</p>

希什曼抱着最后一点的幻想，问道：“请问三殿下，您以为太祖皇帝最为绝妙之诗词，是哪一首呢？”</p>

“哈哈哈，您终于承认了。”</p>

三皇子大笑道：“太祖皇帝留下的诗词不多，但绝对都是上上之品。”</p>

希什曼问道：“那您最喜欢的一首诗呢？”</p>

“最喜欢的啊。”</p>

三皇子想了想，说道：“要说太祖皇帝最为大气磅礴，就是当年大魏国刚刚一统中原，百废俱兴，太祖皇帝令人修缮长城，于寒冬时节，立于烽火垛之上睥睨江山，所吟诵之词，实乃有王者之气象，足堪令万民臣服。”</p>

希什曼有些紧张地问道：“那诗词是……”</p>

三皇子轻轻一笑，悠然开口道：“北国风光……”</p>

“停！”</p>

希什曼只听到这四个字，就知道那太祖皇帝的词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了。</p>

很不幸，希什曼的想法就是事实。</p>

如果说前面那两首词，好歹中间的朝代还是连着的，你要硬说是某个天之骄子，在世界线修正之后集万千才华于一身，那希什曼倒也能勉强说服自己。</p>

但最后这一首词从三皇子嘴里说出来之后，希什曼的任何幻想都破灭了。</p>

这已经不仅仅是跨越朝代的问题，而是跨越了时代了。</p>

从古代近代。</p>

希什曼捂着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好像在现实和梦境中徘徊着，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