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谭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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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从里屋走出来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在衣架上翻来饭去，不停询问：“彦清，我那件水蓝色带流苏的旗袍你见了吗？晚上有凤请咱们去跳舞，最适合穿那件。”唐遥心道：这应该就是谭奶奶了，别看她头发花白，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和镇上路边常见的老太太不一样。具体哪儿不一样，唐遥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她的脸上也有饱经风霜的痕迹，和别人一样眼角额头布满皱纹。可当她转过来看你时，眼睛里是有神的，她的欢愉心情从眼睛里就能感受得到。她笑起来，也不似老一辈那样拘谨，反而带有孩童般的纯真。</p>

见她用疑惑地眼神盯着自己，唐遥忙鞠了个躬，道：“奶奶好。”</p>

谭奶奶眯着眼，打量了她半天，忽然又惊又喜的上前握住她的手说：“囡囡，你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过，妈可想你了。”</p>

这下可把唐遥给弄懵了，莫名其妙的的望向谭爷爷。</p>

“倚云，这不是囡囡，你认错人了。”</p>

谭奶奶笑着白了他一眼，说：“我自己的女儿我还能认错？囡囡也真是的，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肯定又和你爸爸合起伙来给我弄什么惊喜。快让妈看看，好像比走之前瘦了，在学校里吃的不好吧？妈这就给你去做狮子头，烧上一大盘，中午配米饭吃。”说着就往厨房去，完全忘记了刚才找旗袍的事。</p>

谭爷爷看她兴冲冲的走了，不好意思的问：“小英姑娘，吓着你了吧。”</p>

“没有没有，我没什么的。爷爷，奶奶这是怎么了？”唐遥心想，以爷爷奶奶的年纪算，他们的女儿起码也有四十岁了。如果是把她错认成孙女，还说得过去。</p>

谭爷爷探头看了眼厨房，确定谭奶奶确实在忙活午饭，才和唐遥解释：“哎，把她接过来后，就已经有些糊涂的毛病了。那时候还不严重，只是偶尔发作。这五六年过去，病情越来越严重。清醒的时候和常人无异，糊涂起来，就总以为自己还活在过去。”</p>

“难怪刚才奶奶一直在找旗袍去跳舞，还叫我囡囡。这些都是你们一起经历过的生活吧？能说给我听听吗？”唐遥对那些已经逝去多年的岁月充满好奇心。</p>

谭爷爷点点头：“那时抗战刚结束，我们从后方回到阔别已久的上海，机缘巧合下，和她的大学同学梁有凤租在一个楼里。倚云是个爱热闹的性格，所以每隔几晚，我们就叫上有凤和她的男朋友，去兆丰夜总会跳舞。其实一起玩闹的人大部分连工作都没找到，可前途是光明的，便什么都不怕了。现在想想，那也许是我们这辈子最美好的一段日子，难怪倚云总是想起。”他因为往事，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p>

“那您女儿呢？我真的和她长的像吗？”</p>

“我们的女儿从小由我岳母带大，在岳母老家，小一点的女孩子都被唤做囡囡。家里人叫惯了，干脆就用作小名。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觉得你们俩很像。都是梳着两条大辫子，浓眉大眼的机灵模样。囡囡继承了倚云的长相，皮肤白净，是和你一样。倚云就是太想囡囡了，才会认错人。希望你不要见怪。”</p>

“爷爷，我一点也不介意，刚才是因为弄不清楚状况，有点懵了。”</p>

“谢谢你，小英姑娘。这些往事，我许久没有对别人说起过。难为你有耐心听我说了这么多。刚才倚云说的，你不用在意，快忙你的去吧。”</p>

唐遥一想到谭奶奶方才兴高采烈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就这么离开。“我看奶奶兴致这么高，一会儿见不到我，会不会失落呀？”</p>

“没关系，她闹一会儿，我多哄哄便是了。”</p>

唐遥还是不放心：“要不我还是留下吧，难得奶奶这么高兴，我不想扫他的好兴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