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9、青出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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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岑姑娘说了不得在乱动，艾草就不敢再乱动了。</p>

只是听着呼吸声，两人都没有睡着。</p>

岑姑娘安静的躺着，今夜没有月光，帷帐内黑黢黢的，帐顶都看不起，可她还是固执地看着。</p>

因为她怕不睁大眼睛，眼泪会流出来。</p>

眼泪流到嘴巴里是涩的，人生已经太苦了，她不想再去品味那个滋味。</p>

她之所以能在这安阳侯府一隅苟活，别人都是是因为她不出挑。</p>

长相不妖媚，性子又沉闷。</p>

可那些人不知道，她这是求仁得仁。</p>

别人还都说前夫人对她刻薄，为了怕她争宠对极尽打压。</p>

只有她知道，别人口中“刻薄她”的顾夫人从来没有短了她的用度，冬日里的炭从来都是给得足足的。</p>

一丝线也未克扣过。</p>

安阳侯府的夜很静，只有夜枭的叫声偶尔从侯府的深处传出来一两声。</p>

箭子巷袁府里却是灯火通明。</p>

廊下，一向仪表堂堂的袁家二哥搓着手，躬着身子，像个大虾米一样在窗外蹿着，嘴里念念有词。</p>

在他又一次想贴到窗户上往里看的时候，被袁家大哥给从窗户上撕了下来。</p>

“你大嫂和小妹都在里面呢，放心吧，你就老实会，别捣乱了。”</p>

不让从窗外看，他转了一会又转到门口，差点没跟端着热水的郑妈妈撞到一起。</p>

又被他大哥抓着教训了一通。</p>

郑妈妈端了水盆进去，把这事说给大家听，“……，这才刚发动，二少爷就如此紧张了。”</p>

刚刚经历过阵痛，这会缓过来的吴氏，汗湿的头发贴在脸上，虚弱的跟着笑。</p>

笑容还在唇边，另一波阵痛再次袭来。</p>

袁明珠握着吴氏的手，“还没到该生的时候，二嫂省着些力气。”</p>

吴氏信任她，忍着痛点头。</p>

请来的稳婆在家住了两日了，知道这位就是如今京城里风头正盛的安阳侯府世子夫人。</p>

频频用余光窥向她。</p>

就见这个身量还未完全长足的女子，上身穿着家常的半旧不新的小袄，下面没有穿裙子，只着了一条撒腿的棉裤，淡青色的鞋子上绣着牡丹花，缀着红宝石。</p>

鞋子上缀着宝石，头上反倒光秃秃的，随意在脑后挽了纂，一枝珠花也无。</p>

胜在颜色好，即便什么饰物都没戴，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也有绝代风华。</p>

似乎察觉到有人看她，女子转头对她轻笑一下，点头道：“辛苦您了！”</p>

稳婆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都是分内的事，当不得夫人您道谢，折煞老身了。”</p>

嘴一瓢，又秃噜出来一番话：“夫人不仅人长得好看，心眼也好，人也和善。”</p>

袁明珠没料到这稳婆夸人会这么直白，哭笑不得。</p>

吴氏离着她最近，看得清楚她眼里一闪而逝的错愕，低头轻笑一声。</p>

看到二嫂放松下来，袁明珠松口气。</p>

这稳婆不管是有意也好，误打误撞也罢，能让二嫂放松下来都是功劳一件。</p>

对郑妈妈吩咐道：“给张婶子搬张凳子，再上些茶和点心。”</p>

“使不得，使不得。”稳婆摆手推辞。</p>

郑妈妈拉着她：“夫人赏你的，你就安心受着就是。”</p>

就有仆妇摆了小几和锦杌，上了茶水点心。</p>

袁明珠：“二嫂这是头胎，头胎总是慢一些，大家也别都跟着熬着了，轮着休息着，省得关键时刻没了精神头。”</p>

安排了一些仆妇轮换着下去先歇着。</p>

“就是劳累婶子了，您也先坐下喝喝茶。”</p>

“大嫂先去看看侄儿，过会再来替换。”</p>

……</p>

逐一分派着。</p>

吴氏被袁明珠扶着在走动，听到她说的话屡次张张嘴。</p>

待她分派完了，“让你二哥他们也歇着去吧，他们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外头也怪冷的。”</p>

袁明珠“噗嗤”笑了。</p>

说道：“凭什么让二哥歇着去？你为他在这吃苦受累，生儿育女，他在外头不是该的？就不让他去歇着，他暖乎乎的去睡了哪里还会知道你的辛苦，你就别管他了。”</p>

刁钻任性的模样，让稳婆茶都忘记喝了。</p>

梁氏指着小姑子的额头，“就你怪话多。”</p>

不过也没安排人叫袁仲驹他们歇息去。</p>

小姑这话，话糙理不糙。</p>

袁明珠摸摸被点了一指头的额头，嘟着嘴：“大嫂。”</p>

许是心情愉悦，前面的过程不显十分难熬。</p>

不过到了后头，阵痛加剧，间隔时间也越来越短，即使大家一再给吴氏宽心逗趣，她的呼吸也急促起来。</p>

袁明珠指导着她呼吸方法，又配合着按摩。</p>

即使是吴氏这个忍耐力十足的女子，到了后头也痛得喊叫出声。</p>

看着女子熟练的按摩手法下，产妇的疼痛得以缓解一些，稳婆一开始对安阳侯世子夫人为何也在产房里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p>

一边给袁明珠打着下手，一边在旁偷偷偷师。</p>

一开始自以为学得隐秘，还有些自得。</p>

待到后来才渐渐发现，为了让她看得清楚些，女子施为的时候会对着她的方向，复杂些的还配合着讲解把步骤分解开来。</p>

痛苦的哭叫，汗湿的头发和衣衫，青筋凸起的额头和手背，精疲力竭到想要放弃，却一而再的重新鼓起勇气……。</p>

直到天光微亮，这一切才走新生响亮的啼哭声中结束。</p>

新生命，迎着新一天的开始到来。</p>

“我来吧，”稳婆伸手接过去孩子，做清理。</p>

对于她的主动和殷勤，袁明珠并未拒绝，把善后的事情都交给了她。</p>

外头，袁仲驹跟只大壁虎似的贴在窗户上，拍着窗户问：“生了吧！生了吗？”</p>

袁明珠清洗着手，看着大嫂吩咐管事妈妈分赏钱。</p>

听到拍窗户的声音，一起回头看向窗户。</p>

梁氏小声笑道：“把他们兄弟忘了。”</p>

扬声回答：“生了，是个大胖小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