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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书先生愣了一愣，转过身来。</p>
问我。</p>
清风娃娃，你要跟着谁走？</p>
我看着教书先生的眼睛，似乎很亮，又似乎很淡。</p>
我又看了看教书先生身边的学生。</p>
回道：我要跟着师父走。</p>
但说这话时，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不敢去看教书先生的眼睛。</p>
可我只是想着。</p>
因为，教书先生有很多学生。</p>
而师父，只有我这一个徒弟。</p>
忽然，在听我说完话后，教书先生似乎一下就泄了气。</p>
有些怏怏的。</p>
一点也不像平常笑着教我下棋的模样。</p>
然后，他只似乎哽了一哽，最后摸了摸我的头，笑着道：记得要好好念书。</p>
事情的最后，就是我跟着师父走了。</p>
师父拉着我往前走。</p>
后面还有学生在骂我白眼狼。</p>
我回过头。</p>
不过，却不是为了瞪那些骂我的人。</p>
而是，想看看教书先生。</p>
于是，我便看到先生随着和从前那般笑着看我，但眼睛似乎黯了下去。</p>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心里突然很难过。</p>
有点想哭。</p>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我最幸福的时光，已经结束了。</p>
师父带我来到了一个房子高高大大，看起来很气派的地方。</p>
里面的人，也都很客气地唤我小道长。</p>
还给我换上新衣服。</p>
那时，我以为每天的日子就是跟在师父身后，听他笑着对这里的主人说着什么。</p>
可是，忽然有一天，师父要我帮他一个忙。</p>
我想，我从未帮过师父什么忙。</p>
便点了点头。</p>
而师父要我帮的忙也很简单。</p>
就是坐在桶里，泡药。</p>
只是，这个药泡起来，好像有一点痛。</p>
但是，我想，再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p>
因为，我答应了师父，要帮他的忙。</p>
但不知为何，一天一天的，师父加的药越来越多。</p>
泡起来也越来越疼。</p>
有时，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哭了出来。</p>
哭着告诉师父，可不可以不泡了，我很疼。</p>
可师父却没有答应，一直告诉我，要再忍一忍。</p>
说什么王老爷不信他的药，一定要让他试药才行。</p>
说让我再等等，他就快调好了。</p>
渐渐地，我每天都在疼醒和疼昏中反复。</p>
而每天早上起床吃早饭的那个时候，是我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候。</p>
因为，吃完，就要泡药去了。</p>
渐渐地，这里的人不再唤我小道士了，而是叫我，药人。</p>
那个药人。</p>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四年。</p>
而在那四年里，我曾无数次地想象过。</p>
有一天，教书先生能把药房的门打开，然后拉住我，对我说，我来接你了。</p>
我来接你了。</p>
清风娃娃，跟我回去念书。</p>
可是，我知道。</p>
等不到的。</p>
我也知道了。</p>
师父，变了。</p>
等师父带着我再从那座大宅子里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我好像不会笑了。</p>
而我，虽然不觉冷，但身上却是冰凉的。</p>
再后来，师父又带着我去了很多地方。</p>
只是，这次不一样了。</p>
所有人，都会笑着唤师父一声玄清道长。</p>
而唤我，小道长。</p>
第三年的时候，是这样。</p>
第六年的时候，是这样。</p>
第八年的时候，还是这样。</p>
于是，我才发现了，我好像不会长了。</p>
我明明已经二十岁了。</p>
但看起来，好像还和十六岁的时候一样。</p>
再后来，我们就到了清虚观。</p>
不，是回道。</p>
因为师父说，这是他从前的家。</p>
清虚观的老道长，唤师父，师弟。</p>
而见到老道长，又让我想起了。</p>
那个教书先生。</p>
慈祥，和气。</p>
于是，我又在清虚观过了一些正常的日子。</p>
但，好景不长。</p>
有一日，我听见老道长和师父似乎吵起来了。</p>
而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我拿起灯台就去砸了老道士一下。</p>
他一下就倒了下去。</p>
还流了一些血。</p>
师父说，我做错事了，我把老道长杀了。</p>
但又说，没关系。</p>
让我快些去找东西来，他帮我一起把老道长埋了。</p>
于是，笑得和教书先生一样的老道长，就被我和师父埋在了一株桃花树下。</p>
再后来，师父就代替老道长，成了新的清虚观观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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