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 一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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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霁华带着一一到了镇子上，还是这个济民堂，每次家里面的人生病了之后，都是在这里治病的，已经成为了这里的常客了。</p>

刘掌柜看着赵霁华带着人过来，这一回小的已经会走路了，但是竟然是把大的给抱在怀里面，这是咋了呀？他没有看到一一的脸，但是看着瑄和脸上的红肿，很是意外，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是知道赵霁华如何宝贝这个弟弟的，根本就不可能动手。难不成在村子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刘掌柜心里面有很多想法……</p>

上次来医馆好像是一个月前吧？这个家的人是咋了？就这么喜欢照顾医馆的生意吗？</p>

刘掌柜叹了一声气，然后就过来询问一下情况。要是一般的人，刘掌柜根本就不会出来的，但是是赵霁华，算是老熟人了，所以现在就赶紧过来招呼一下。</p>

“大侄子啊，这是怎么了？”刘掌柜看着小的走路稳当的很，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还长得壮实了不少。</p>

“刘叔，表妹受到了惊吓，那个老大夫现在忙不忙？”赵霁华也不能细说，心里面焦急不已。因为一一现在就跟一个木偶一样，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都没有一丁点的反应，一直呆呆地。这样的一一，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失落和害怕。他想要让她好起来，想要让她和以前一样。</p>

“今天前面的人还有不少，我让忍冬带着你们去后院休息着，一会儿老大夫忙完了就过去。”刘掌柜看着被赵霁华抱在怀里的小姑娘，也不好细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家子，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都不能够平平安安的过一阵子吗？</p>

“谢谢刘叔。”赵霁华很是感动，要不是一直都有着这样的好心人帮着，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瑄和，来，跟着哥哥走。我们先去后面。”赵霁华嘱咐了瑄和一声，也不用忍冬带着，自己就往里面走了。他也很感激，刘掌柜什么都没有过问，不然自己我还真的不好说，也不能说。</p>

一一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他感觉自己怀里面是抱了一个木头桩子，而不是一个人。这样的感觉让他感到非常的害怕，尽管现在一一就在他的怀里，但是他却感受不到她，觉得她好远好远的。</p>

“哥哥，一一怎么了？”瑄和走在后面，看着坐在凳子上被哥哥抱着的一一。</p>

“瑄和，今天一一吓到了，一会儿找大夫看看就好了，不用担心。”赵霁华看着弟弟，心里面很是安慰。还好这个小家伙没有事情，不然自己一个人，真的是照顾不过来了。</p>

“喝药了就不难受了。一一不怕了，我和哥哥都会保护着你的。”瑄和特别贴心地站在这里，用手握着一一的手，给她说话。“一一的手好冷好冷，瑄和给你暖暖。”瑄和摸着一一的手，感觉一阵冰凉，就把嘴巴凑过去，喝着热气，想要把她的手给吹得暖暖的。</p>

赵霁华看着弟弟的动作，满是欣慰。这样的一个温暖体贴的小孩子，一一没有白疼着他。</p>

他刚才一直在看着一一，盯着她的脸，他发现了，当瑄和握着她的手，给她温暖的时候，她的眼睛是动了几下的，一下子眨了好几下，并不跟前面样，毫无反应的。赵霁华心里很是激动，“瑄和，一一现在生病了，很是难受，你现在跟她说话，她都能够听到。多给她说话，鼓励鼓励她。”赵霁华摸着弟弟的头。</p>

只要一一有点儿反应就好了，哪怕只是那么一丁点，自己都已经心满意足了。只有这一定点的波动，自己也能够坚持下来，最后让她回到原来的状态。在不知不觉中，赵霁华把胳膊收紧了，把一一抱得更紧了一些。</p>

过了半个时辰，老大夫才过来。在等待的过程中，赵霁华和瑄和两个一直都在握着一一的手，不停地给她说话。</p>

“老大夫，今天上午她受到了惊吓，一直就是这个样子，您给她看看。”赵霁华把一一放在了这里的床上，这样方便诊脉一些。</p>

不过在他要把她放下去的那一刻，一一就跟一只受了伤害的小鹿一样，一下子揪住了他的衣领，仿佛自己要被遗弃了一般，不肯丢开。赵霁华看到了她红红的眼眶里面全部都是担心害怕，还是把她抱在了怀里。</p>

老大夫诊脉之后，感觉到她的心神不宁，这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但是具体是什么，也没有过多的询问。又翻了翻她的眼皮，看着黯淡无光，一点儿神采都没有。这个小姑娘，自己还是有点儿印象的，上个月还过来看脚了，那一双水汪汪的带着光彩的大眼睛，自己一直都记着。没想到，这才多久的时间，她就生病了。</p>

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上次还在这里抓了一些滋补的中药，把身子骨调理的很好。</p>

“她这个样子，就是心病了，心病还需要心医，我只能够先给开一点安神补脑的方子，后面就要带回去静养了。”老大夫写了一个方子，又在赵霁华的请求之下，给瑄和看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直接说瑄和壮得跟一个小牛犊子一样，让赵霁华放心。</p>

抓了药之后，又买了一些消肿的药膏，赵霁华又带着一一和瑄和，准备回家了。一一现在的这个状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好起来，搬家的事情还是往后面推一下。自己也没有那个心思去忙活搬家的事情。</p>

赵霁华赶着牛车先去了王记酒楼，再也不敢把瑄和一一两个人给放在外面了，牛车停在了酒楼的门口，他就拉着两个人进去，找王掌柜说了一下，顺便让他给王仁生带个话，只说了因为一一生病了，搬家的事情就要往后面推迟，然后就走了。</p>

王掌柜心里面很惊讶，因为现在不管是盖房搬家，还是新婚嫁娶，这样的大事情，都是要看日子的。看完了日子，一般都不会更改的，不然会被视为不好的兆头。所以人家算好了日子，都没有更改的。</p>

他看到了小姑娘和瑄和脸上都肿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赵霁华这个大侄子，是一个读书人，看着也不像是会打人的。这应该是在村子里面发生的……今天上午因为是赵霁华一个人来酒楼送的信，所以他以为就只有他一个人来镇子上了，所以心里面就猜想着，赵霁华不在家的时候，村民把两个孩子给欺负了。要不然，不会脸被打成了这个样子。</p>

王掌柜想要问下情况，但是毕竟自己是一个外人，家里面有啥事儿也不好往外面说，压下了心中的好奇，只是交代了一下赵霁华，回去好好照顾下两个孩子。</p>

王掌柜因为帮着赵霁华去办理户籍手续，所以是知道一一的身份的。他没有想到，赵霁华这个小子，对这个买来的假“表妹”感情这么深厚。看一个人的眼睛，是最不会欺骗人的。可能那个小子自己都没有发现，对这个表妹那么上心。不过要是两个人从现在能够相互扶持，以后真的在一起了，也是一段佳话。</p>

赵霁华后面也没有买东西，不过去猪肉铺子买了一些大骨头，还有瘦肉。因为一一不吃那些肥肥的肉，所以除了炼猪油，赵霁华都是买的瘦肉的。还去买了鸡蛋白糖，还有一些糕点，都是平常的时候，一一和瑄和喜欢吃的东西。</p>

回家之后，赵霁华把一一放在了床上，对着瑄和说：“瑄和，哥哥要去给一一熬药了，现在你就陪着一一玩儿。这里有吃的，还有玩具，你和一一玩一会儿就吃东西。要是一一不舒服了，你就喊哥哥。”赵霁华现在的得力帮手就是瑄和了，没想到原来还在自己怀里面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小家伙，现在都能够帮忙照顾人了。</p>

“哥哥放心，我会照顾好一一的。”瑄和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小男子汉，什么事情都能够做了。今天上午还保护了一一，现在还能够照顾着一一。</p>

赵霁华就赶紧去熬药，这几天还要找时间给村子里面的人说一下，暂时就不搬家了，以后有时间，就请大家吃顿饭好了。明天送家具的人要来，又是一个麻烦的事情。</p>

赵霁华现在根本就不敢离开院子，就是害怕自己走远了，一会儿瑄和喊人了，自己不在。他熬完了药进来之后，看着瑄和坐在一一的对面，两个人靠的很近。瑄和拿着糕点喂着一一吃，喂到嘴边了，她就张口吃一点，剩余的瑄和就喂到自己的肚子里面。屋子里面非常的和谐，赵霁华松了一口气，瑄和现在能够把一一给看好了。</p>

“瑄和，一一的药好了，你把蜜饯拿过来，等会儿给一一吃。”赵霁华端着一碗药一碗水，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因为一一的调理的药，才刚刚喝完。</p>

“好的，我来拿！”瑄和认识蜜饯，知道这个吃起来甜甜的，走到放箱子的这一头，把蜜饯找出来，连着油纸袋子一起拿过来。</p>

“一一，来喝药了。”赵霁华把一一抱着，看着她呆滞的眼神儿，心里一痛。他恨死李狗子了，现在自己太忙了，抽不开身儿，等一一好一些了，自己一定会让那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付出代价的。这样丧心病狂的人，禽兽不如的人，是不配活在这个世上的。</p>

一一也不知道是不是前面一直在喝中药习惯了的缘故，现在赵霁华喂她喝中药，特别的乖巧，咕噜咕噜就喝完了，喝完了也不知道漱口，就坐在那里。赵霁华把装茶水的碗放在了她的嘴边上，她才张口喝。</p>

赵霁华这才明白，不是她习惯的问题，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苦与甜，不管人家喂得是什么，她都能够吃进嘴巴里面。瑄和看一一喝完了药，赶紧把蜜饯喂过去，她也是机械地咬了咬，然后就吞咽下去了。</p>

赵霁华很难受，都是自己害惨了一一。那个时候刚把李狗子夫妻给赶出去的时候，一一就说了这个问题，要是两个人报复怎么办。自己压根儿就没有放在心上，不把那两个人给当一回事儿……结果，现在现实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p>

他根本就无法想象，今天一一和瑄和受到了多么大的伤害！一个小姑娘，要是今天不是她和瑄和机智，先下手为强，后面一一会遭受什么……</p>

赵霁华使劲儿扇了自己一巴掌，声音很响很清脆，把瑄和给吓了一跳。但是一一似乎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点儿反应都没有。</p>

“哥哥，不要打自己。”瑄和从床上爬过来，站在赵霁华的面前，拉着他的胳膊。他知道打脸很疼的，今天自己和一一都被打了，现在哥哥为什么要打自己？呜呜呜呜……</p>

“瑄和不哭，哥哥对不起你，对不起一一。都怪哥哥，今天没有保护好你们，对不起，对不起……”赵霁华把瑄和抱在了怀里，把脑袋埋在了他小小的肩膀上面，眼泪滑下来，从他的衣服上面滑落，掉在了地上，和泥土混为一体。</p>

“哥哥，你不要难过，不要打自己。”瑄和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是好想哭。</p>

兄弟俩抱在一起哭了好一会儿，心里面才平静下来。’</p>

夜幕降临止之后，整个村子都进入了梦乡。赵霁华把牛圈和羊圈都收拾好了之后，才进了屋子。今天是九号，月亮比月初要圆一些了，也亮一些了。</p>

接着月光，赵霁华看着一一抱着瑄和在睡觉，瑄和也紧紧地依偎在她的怀里，两个人睡的很香甜。恬静的笑容，让人觉得很是温暖。赵霁华就在这里站着，自己很累很疲倦，但是他不想睡觉，就想这样看看一一。因为张开眼睛之后的那个一一，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只有睡觉的时候，才能够感觉到原来的那个一一回来了。</p>

看了好一会儿，腿都站酸了，赵霁华躺在了床上，想着一会儿要不要出去一趟。现在是大晚上的，想要去那个山林一趟，把李狗子给抛尸荒野，但是又担心要是自己走了之后，一一和瑄和醒来了见不到人怎么办？他心里面很是纠结，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动弹。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一一和瑄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两个人完全好了之后，自己再下手也成。</p>

就在这个时候，赵霁华想起来了，小狼崽子还没有回来。以前它都是去山林里面野一天才回来，不过到晚上的时候，就自己回来了。今天是咋回事儿？怎么还没有回来呢？</p>

赵霁华侧耳倾听，也没有听到挠门的声音，知道它还是没有回来。心里面还是有点儿担心的，跟这个小东西生活了这么久了，它自己又是一个乖巧不惹祸的小家伙，还知道往家里面带猎物回来，任凭谁都会喜欢的。不过想了想，林子里面就是它的天下，也没有那么担心了。说不定明天一大早就回来了，明天早点起来去把大门给打开。</p>

再说今天林子里面，小狼崽在赵霁华走了之后，它发现了地上的一个荷包，银子倒是没有掉出来。荷包上面都是一一的气息，它就用嘴巴给咬住了，准备叼走的。再看看这个恶人，跟踹了自己的那个人身上的气息是一样的，直接上四个爪子，在李狗子死不瞑目的脸上，各种挠和撕咬，想要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p>

它在这里转了一圈，听到了林子里面的动静，把荷包咬在嘴巴上，然后就往林子里面走去。一边走，它还一边在叫唤，不知道能不能把狼群给召唤过来。</p>

李氏正在林子里面找能够藏东西的山洞，但是前面的林子都是很缓的坡地，根本就没有洞，所以她就不得不往里面走去。为了找一个好地方藏东西，还不能够被人家给发现，所以她就寻找的很是仔细。越往里面走，就是那种深山老林，没有什么人进来的，感觉到阴森森凉凉的，她不禁打了一个寒蝉。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依然高高挂着，但是为什么心里面觉得凉飕飕的呢？难不成是身后有鬼？李氏有点儿害怕，等自己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长着血盆大口的狼，正对着自己咬过来。</p>

她吓得刚刚开口尖叫，就没有了声音，一下子就被狼给咬死了。她都没有来得及后悔，身体就一斤被狼群给瓜分了。</p>

小狼崽子也在往里面跑着，后面就听到了狼叫声，自己也格外的兴奋，然后就学着叫，终于有点儿小狼嚎叫的感觉了。狼群听到了声音就冲过来，小狼崽也不害怕，把荷包吐在了地上，然后就跟着狼王一起耍了一会儿，就带着狼群去林子里面。</p>

李狗子已经被小狼崽折磨的面目全非，但是他还是有意识的，他没有完全的死去。当被狼崽子撕扯着脸的时候，他就已经醒来了，但是浑身没有劲儿，特别是嗓子这里，不能够出气。他今天真的是后悔死了，没想到那么一个小娘们，居然有着那么大的力气。要是没有遇到今天的事情，自己好歹还在镇子上活着，现在倒是好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怎么办？还有那个婆娘，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p>

李狗子希望能有个人进来，把自己给救出去。等自己养好了身体，到时候再和赵霁华新账旧账一起算，自己这辈子算是栽在了他们一家子的手里了。赵霁华这个小杂碎把自己给赶出来了，他那个小婆娘，差点儿把自己给弄死了……这个仇要是不报，自己李狗子三个字倒着写！</p>

李狗子还在想着自己的复仇大计呢，结果就听到了狼嚎的声音。他心里面一颤，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狼呢？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听说过这边林子里面有狼的！该不会是李氏那个臭婆娘，把狼群给引过来吧？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婆娘，当年真的是瞎了眼了，才会把她给娶回来。十几年了，连一个蛋都没有给下出来！李狗子想要挪动自己的身体，想要逃过这一劫，但是小狼崽子又怎么会放过他呢？</p>

带着狼群过来之后，耀武扬威地在李狗子身上撒了一泡尿，然后嫌弃地走开了。几只狼过来，死咬着李狗子的腿儿，往里面拽着。</p>

这个时候，外面有路过的人，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还准备进来看一看的，但是听到了狼嚎声，赶紧赶着牛车就走了。后面一传十十传百，说这个地方有狼群，大家从这里经过的时候，都是匆匆忙忙的，丝毫不敢在这里停留一下。林子里面过路的人也不敢在这里休息了，导致了这里面的树木越长越茂盛，最后彻底连一条小路都没有了。</p>

小狼崽遇到了狼群，晚上就没有回去，等到第二天的早上，才跑了回去，浑身脏的已经看不成了。</p>

赵霁华晚上没有出门，那个他想要收拾的人，已经被小狼崽子给收拾了，他开始是不知道的，后面想要去报仇的时候，专门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那两个人早就不在了，再结合听到的传言，就知道是狼群把两个人给收拾了。</p>

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p>

赵霁华躺在床上，身体很疲惫，今天中午根本就没有休息；身体也更加疲惫，家里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心更累。他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了，现在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没有睡意，躺在床上，想着一一的事情。要是她一直没有好，那么等瑄和大一些了，自己就会带着一一去寻找名医，一定要把一一的病给治好才可以。以后一一就是自己的责任，要是最后她的病，没有被治好，自己也会照顾她一辈子的。</p>

他躺在床上，后面就听到了一些声音。一一的嘴巴在说着什么，他根本就听不清楚。他坐起来，把瑄和往床里面挪了一下，把一一抱在了中间。接着月色，他能够看到一一现在的表情是非常痛苦的，她额头上都在冒汗，脸上可能因为她擦的有东西，所以现在还是黑漆漆的，不过上午被打的，上面还是红肿的。</p>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啊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