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一 吴关：燕子同学，你是不是对我姐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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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叫来账房看着柜上，自己上前招呼，问他是否要住宿。</p>

他看起来真不像好人啊，我一上前，他转身就要……我看着是要逃，好像做了亏心事似的。</p>

我叫住他，问他是不是住店，他好像怕我大声叫他，才无奈地答了一句不住店。</p>

不过后来他又走回来，站在店门口，问我为何鄂县没有商队，我跟他说要晚些时候商队才会进城。</p>

我知道他是外地来的，就问他从哪儿来的，走亲还是访友，他也不答话，咕咕呿呿地走了。</p>

晚间商队陆续住进来，我又看到他了。</p>

他还是在邸店外徘徊，待一支商队安顿下来，走商之人各自出去找乐子，他瞅准了商队领头，上前搭话。</p>

我看见他们边走边说话，还有些纳闷，总觉得这人搞了什么把戏。</p>

那天晚上，我也没留意商队领头究竟何时回来的，或者他宿在了院阁，一宿未归……谁知道呢，第二日清晨，我送商队出门时跟领头攀谈了几句，说起这个怪人……商队领头倒是对他赞不绝口，说托此人的福，接了一趟能赚大钱的活。”</p>

闫寸留心听着，此刻想要插话询问。</p>

邸店掌柜常年跟人打交道，心思活泛，怎能不知闫寸要问什么。</p>

不待闫寸开口，他已道：“早知我多问两句好了，这人究竟给了商队怎样的活计，我可不清楚。”</p>

他不清楚，闫寸和吴关却有了猜想。</p>

要运走百斤白银，最轻便的方法当然是独自骑马。</p>

可这样一来，经过城池关隘时很容易被查出随身携带现银，因此，最保险的办法却是雇一支商队，将银子裹挟在商品内。</p>

银子体积小，几乎是查不出来的。</p>

董大河与商队接触，且给了对方巨大的好处，想来是为了运走银子。</p>

问题是，他想将银子运往何处？</p>

闫寸忙问道：“您认得那支商队吗？可知道商队领头叫什么？”</p>

“也算是我家的熟客了，每年都要来住几次的。”邸店掌柜道：“我知道商队领头名叫胡安田，他专门从江南运货来长安，到长安卸了货，再将北边的皮革、香料等物装车运往江南。</p>

此人对商队管束严格，严禁手下赌钱，我若没记错，胡安田的手下，没有一个栽在赌坊的……”</p>

邸店掌柜似是觉得自己话太多，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p>

吴关忙宽慰他道：“您所说的消息，对我们很有帮助，不过……”</p>

他接过闫寸手上的图纸，展开摊在邸店掌柜面前，“您再好好看看，这图上所画的，真的是您见到的那个人吗？”</p>

“啊！”邸店老板似是想到了什么，道：“我一开始就想问的，这图你们画对了吗？”</p>

吴关眼睛一亮，道：“您觉得哪里不对？”</p>

“就是……这耳朵……”邸店老板回忆着：“我怎么记得，那人的耳朵，就是右耳，少了一半，看着怪别扭呢。”</p>

吴关又对孔医师道：“您注意那人的耳朵了吗？”</p>

孔医师略一迟疑，看向画像的目光开始飘忽。</p>

他动摇了。</p>

“我……我所见之人，耳朵似乎并无残缺。”</p>

吴关向椅背靠了靠，意思是他已问完了，闫寸便接过话头，“如此，多谢两位，若今后根据两位提供的线索破了案，官府的奖励自会送至两位家中。”</p>

邸店掌柜尽量使自己脸上的笑容显得宽厚，“奖励倒是无所谓，能协助官家破案，乃是我等的本分。”</p>

孔医师也跟着笑，讪讪的。</p>

闫寸便专门对他道：“我会派一名衙役与您一同回医馆，查清您所说之人究究竟是哪一日去的医馆。”</p>

见闫寸依旧重视他提供的消息，孔医师眼睛重新亮了起来。</p>

待两人离开，吴关道：“你倒是个贴心的，明知孔医师提供的消息多半没用，却还照顾他的脸面。”</p>

“百姓与官府互通有无，哪怕错了，也不该让他们难堪，”闫寸看着图画，道：“倒是你这图画，刻意隐去董大河身上最明显的特征残耳，这样真的行吗？”</p>

吴关指了指布告上所写的酬金，道：“你知道多少人会为了五贯钱谎报消息吗？这两位已是筛选后的结果。</p>

他们都有产业，且在鄂县也算有头有脸，不大可能为了酬金撒谎，即便如此所获的消息尚不能保证准确，若不加筛选限制，那咱们什么都不用做了，光听贪财之人胡诌吧。</p>

况且，那些张贴出去的画像，我还做了手脚。”</p>

闫寸道：“我看见了，你让画师故意在画像上撒上墨迹，弄脏了耳朵本该残缺的部分。”</p>

“不错，这样一来不知道耳朵残缺这一特征的人，便会以为那是墨迹，而知道耳朵残缺的人，便会做出符合他们心意的联想，亦会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来报官。</p>

如此一来，对真正见过董大河的人是一种肯定和鼓励，而画像本身又可帮咱们筛掉大部分浑水摸鱼之徒。”</p>

闫寸啧了一声，道：“你这些小聪明，都是从哪儿学的。”</p>

吴关撇撇嘴，“你也忒别扭了，就不能大大方方夸人吗？还小聪明，有本事你也小聪明一个。”</p>

闫寸：我没本事，我闭嘴行了吧。</p>

看见闫寸吃瘪，吴关暗自觉得好笑。</p>

两人一同出了县衙，去往秋阁，这段出公差的时间，他们暂且住在秋阁。</p>

在院阁办公，这两人大概是大唐官吏里面的头一份儿。</p>

两人一出县衙正门，却见一个小孩正骑着马犹豫徘徊。</p>

“诶？是你！”吴关驱马迎上了小孩。</p>

不是旁的，正是玄都观的小道士，死去的清淼道人的弟子。</p>

小孩似乎鼓起了极大的勇气，道：“你上次说的事，我想好了，我想试试……我找到大理寺，却得知你们已被派到了鄂县，不知何时才能回到长安，犹豫一番后，我就……就来找你们了。”</p>

小孩不无担忧地问道：“你上次说的……还作数吗？”</p>

“当然，闫丞身边确实缺个跑腿的自己人。”吴关道。</p>

听到“自己人”，小孩有些受宠若惊，忙道：“我一定尽心完成闫丞交代的事。”</p>

“我还不知你叫什么。”闫寸道。</p>

“师傅给我起名至远。”</p>

“姓呢？”</p>

“我……也不知道。”</p>

闫寸点点头，“那往后我们也叫你至远吧。”</p>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