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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斥候答道：“毕竟此番突厥出动了举国之兵。”</p>
吴关与斥候交流时，闫寸一直拿手捻着面前的草，待两人交谈结束，他对段志玄道：“草还不够干啊。”</p>
“是啊，若再过个把月，草枯黄了，就可以放火了。”段志玄道。</p>
这是闫寸来到军营后两人首次正面交谈。</p>
他们亦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却感觉到了若有若无的示好之意。</p>
闫寸抿了抿嘴，依旧不肯放松提防。</p>
吴关又就突厥人的布防、换岗，以及周围地形询问了许多细节。</p>
约莫半个时辰后，露水重了起来，闫寸感觉到衣服裤子有些潮湿，便提议道：“回吧，大战在即，得了风寒不值当的。”</p>
吴关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体弱，从善如流。</p>
众人沿原路返回，上船后李孝节放松了下来，又对吴关抱怨道：“不过是在草丛里趴一趴，趴得我都快睡着了，还以为有多惊险。”</p>
吴关笑道：“没发生什么惊险的事，咱们不应该庆幸吗。”</p>
“呿——”</p>
果然，这家伙臭屁的性格是改不掉的。</p>
一进营地，段志玄和那斥候先一步离开，三人则回到了营帐。</p>
李孝节心里没底，率先问另外两人道：“你们有何打算？”</p>
吴关道：“时间匆忙，我只想到两个办法？”</p>
“是很匆忙。”</p>
“两个？！”</p>
显然，闫寸和李孝节的关注点完全不同。</p>
“我来之前见了齐公一面，他说圣上整日忧虑，已好几天没睡过觉了。”闫寸道：“你？这么会儿工夫？两个办法？”</p>
“别瞪了，小心眼珠子掉出来。”吴关道。</p>
他丢给闫寸一个“我的底细你还不知道？你能不能淡定点？”的眼神。</p>
“这里没外人，我就直说吧。”吴关道：“二位正好帮我把把关。”</p>
“好。”</p>
“突厥此番倾全国之力，出了三十万兵力，那望不到边的联营，今日咱们都瞧见了，我有一问，这么多人集结，最怕什么？”</p>
“当然是缺粮食。”李孝节道。</p>
吴关摇头，“他们人太多，羊圈又不在营地边缘，想动手脚太难了。”</p>
“瘟疫吗？”闫寸问道。</p>
吴关打了个指响，经历过隋末战乱的人，都知道瘟疫的威力。</p>
“听斥候说，胡人所喝的水全是从渭水河取的，只需在上游投放足够的动物死尸，后续便可引发瘟疫。”</p>
李孝节率先摇头道：“你知道渭水有多长吗？你知道它通向哪儿吗？”</p>
“不知道。”吴关大方答道。</p>
李孝节眼角抽了抽，给他解释道：“渭水绵延百里，与多处运河相连，且直接通往长安的龙首渠，长安一半百姓——且多是住在城北的达官显贵——日常所饮的就是渭水。”</p>
“那就张贴布告……”</p>
李孝节打断了他，“你没明白我的意思。”</p>
吴关一愣，他现在倒是明白了。</p>
“你的意思是，即便完全不考虑百姓死活，那些达官显贵也不会同意这个办法，而他们——即便不能影响圣上决断，也必然无法达到领出必行的效果。”</p>
“不错，说真的，你这办法够狠，我喜欢，可是……我又想了想，以后都要喝生过瘟疫的渭水，这心里实在有点……”</p>
“你们的命金贵，我知道。”吴关点头。</p>
他只是陈述事实，表明自己知道李孝节的意思了，并无挖苦之一，李孝节自然能感觉到，又或者，早已习惯了旁人的挖苦嫉妒，他只是耸了耸肩。</p>
“那你的第二个主意呢？”闫寸问道。</p>
“执失思力。”吴关道出了这个名字，停顿片刻，又理了一遍匆匆想到的思路，才继续道：“突厥三十万人马，其中相当一部分是执失思力的旧部，我在想，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自己明明手握重兵，也算是草原上的一方霸主吧？却甘心臣服吉利可汗。这人是不是有点意思？”</p>
“你就别绕弯子了。”闫寸道。</p>
“没绕弯子，我只想到了这些。”吴关道。</p>
“啊？！”李孝节道：“这也算主意？吴郎何时学会滥竽充数了？”</p>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吴关道：“统共就这么点信息，你们就让我想主意？也太为难我了，孙子还讲究个‘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呢，我还能强过他去？”</p>
闫寸冲吴关眨眨眼，意思是“你不是从后世来的吗？不是自带先知属性吗？咋不行了？”</p>
吴关直接忽略了他传递的信息。</p>
“我认为可以从执失思力身上下手，若能从内部瓦解敌人，避免正面交锋，那是最好。但要制定具体计划，我还需要知道一些信息。</p>
其一，执失思力当年为何率领部族臣服突厥；</p>
其二，突厥军中许多是他的旧部，有如此高的威望，如何保证他没有取代吉利可汗的二心？吉利可汗与此人真能铁板一块毫无嫌隙？</p>
其三，我们忽略了藏在战场后的两个女人，义成公主和萧皇后，莫忘了，义成公主是个强悍的主战派，此前藏在长安近郊的嵇胡残部，就是她安排的。</p>
至于萧皇后，义成公主一直打着她的旗号联络隋朝旧臣，其中她最想拉拢的就是萧皇后的胞弟萧瑀。</p>
所以，要论深入突厥军中打探消息，还有比萧瑀更合适的人选吗？”</p>
“这……”李孝节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主意有点坑人。”</p>
“当然还有备选方案，”吴关道：“我去也可以，反正我前阵子得罪了段志玄将军，正好以此为理由，就说遭到武将威胁排挤，还被人堵在小黑巷里挨了一顿冤枉揍，大唐已经待不下去了，因此前去投奔突厥……</p>
由吉利可汗对梁师都的态度来看，想要取得其信任并不难，只需有一两个对其有利的好点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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