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四 李世民：小闫同志，我看你不太乐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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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最近忙坏了。刚稳住因新皇登基而动摇的民心，突厥就打到了都城门口。虽说最后退了兵，可终究闹了个人心惶惶。</p>

他接连颁布多道敕令，令民众照常生产生活。</p>

在突厥的三十万大军安然回到草原后，吉利可汗总算干了一件人事儿。</p>

他派来使者，给李世民送了一批金银羊马。</p>

这可是件稀罕事。自隋末战乱以来，从来只有汉人给突厥人上供的份儿。李世民脸上很是有光。</p>

吉利可汗也是实在没辙了。突厥窝里乱了套，他的侄子，可汗之位的合法继承人突利可汗翅膀终于硬了，不想再跟叔父分享权力。</p>

家里出了乱子，吉利可汗生怕李世民趁火打劫，才学着汉人来送礼了。</p>

对李世民来说，有这个面子就足够了。他让来使将金银马匹原封带回去，并要求他们将劫掠的汉人放还。</p>

李世民能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他自己本就爱民如子，还是因为吴关曾向他提过请求，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圣上心情很好，不介意卖给吴闫两人一个大大的人情。</p>

什么事儿能收买人心，李世民清楚着呢。</p>

此刻，吴关和闫寸就在大兴宫后园，陪着李世民观赏秋景，他们明显感觉到了李世民的好心情。</p>

赏景的一路上，他一点架子没有，聊天到激动处，干脆一把搂住闫寸的肩膀道：“我看闫郎长的一表人才，你阿姊定然是个大美人，等她回来，朕要找一户显赫的人家，给她指婚。让她好好享福。”</p>

这话一半是玩笑，一半却有厚赏之意。</p>

李世民有扶持闫寸之意。</p>

闫寸能力过人，出身却十分低微，若其阿姊能嫁入氏族豪门，闫寸在朝堂中便有了依仗。</p>

闫寸一开始并未听出此番深意，只是从情感上觉得不妥。</p>

阿姊刚从突厥回来，就要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人，会不会太紧凑了点？她愿意吗？嫁过去后人家会不会因为她出身低微而欺负她？一入豪门深似海，旁人趋之若鹜，在闫寸眼中却并不是什么好事。</p>

“这……”闫寸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拒绝。</p>

吴关帮他答道：“只怕如此一来闫兄要受掣肘了。”</p>

“此话怎讲？”李世民道。</p>

“我与闫兄虽初入大理寺，却也知道，大理寺专管百官所犯徒刑以上案件，我们要审的并非普通百姓，而是犯案的官员。</p>

臣以为，要做好大理丞，头一条便是少在官场交际，否则，以后所审的皆是熟人，难免偏颇。”</p>

“有理。”李世民大方地肯定。</p>

他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皇帝，若臣子的观点比他高明，他并不会感到别扭。</p>

“那朕该赏你们些什么呢？”李世民道：“此番你们一个运筹帷幄，一个身入敌营，才能不动一兵一卒地让突厥退兵。</p>

若是些小功劳，朕大可升一升你们的官儿，可这么大的功劳，仅升官，朕看还差得远……”</p>

吴关道：“圣上真是折煞我们了，身为臣子，为国效力，哪敢请赏。”</p>

李世民指着吴关，对闫寸道：“你瞧他这张嘴。”</p>

吴关讪笑，闫寸也跟着笑，心中却在想：呵呵，那是因为您没被这张嘴损过。</p>

不知是不是李世民的故意安排，反正三人最后游逛到了李世民的演武场。</p>

那是一处在大兴宫后园单独僻出来的场地，与绿草如茵的后院不同，演武场地面是沙土，左右有箭靶，兵器架，一张擂台占据了约三分之一的面积，外围一圈则是跑马场。</p>

“最近公务繁忙，朕有几天不曾练习射箭了，也不知箭技生疏了没有，闫郎赔朕练一练如何？”</p>

军中盛传听说李世民箭术了得，闫寸早就想见识一下，忙拱手道：“臣愿领教一番。”</p>

“好！”</p>

接下来，吴关就见识到了两个男人的较量。</p>

他们先是立在原地射靶子，分不出高下，便不断拉远距离。直到将距离拉到最远，依旧难分伯仲。</p>

李世民来了兴致，命人牵马，又骑在马上，在马飞奔的情况下射箭，两人依旧都命中了靶心。</p>

“哈哈哈，闫郎不上战场带兵，实在屈才了……”</p>

“大唐有闫郎这般文武双全的男儿，是属幸事……”</p>

李世民夸得闫寸有点不好意思，他犹豫着要不要放点水，让李世民赢了比赛，毕竟这么无休止地比下去不是办法，万一李世民手滑，射歪了……那就尴尬了。</p>

就在这时，长孙皇后来了。</p>

唐代女子虽也有规矩，但与之后的明清相比，还是宽泛了许多，若皇帝召见外臣入宫，皇后也可露面，并不会受苛责，甚至，皇帝还经常在宫内设宴，款待臣下，皇后亦会赴宴，与众人同乐。</p>

“你来了？”李世民对长孙氏道：“皇后今日可让宫里多备几个菜，朕很高兴？”</p>

“未进演武场便已听到你的夸赞了，”长孙氏道：“臣妾恭喜圣上得了人才。”</p>

说话时她已默默数过箭靶上的箭矢，是双数。</p>

“看样子二位还未分出胜负，”长孙氏道：“臣妾倒有个主意。”</p>

“哦？”</p>

长孙氏自宫女手中接过头绳，将披到腰间的长发束起，又用两截麻绳扎起宽袖，翻身上马。</p>

“圣上可还记得咱们初婚时玩过的游戏？”</p>

李世民“啧”了一声，皇后果然聪明，若那样比试，恐怕世上没几个人能赢过他。</p>

李世民问道：“皇后信我吗？”</p>

“一直都信。”长孙氏笃定道。</p>

而后她便策马疾驰，奔出约五十丈远，长孙氏一拽缰绳，马儿饶了个圈，回头奔向三人。</p>

马儿刚一调转方向，长孙氏便取下了头上的一朵红花，将花枝叼在了口中。</p>

嗖——</p>

就在这一刹那，李世民放了箭。</p>

啪——</p>

花被劲风一带，花瓣纷飞，长孙氏犹如天女下凡，好不漂亮。</p>

吴关哪儿见过如此精准的箭术——影视剧里动画合成的不算——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p>

然后，他就感觉到了一道不善的目光。</p>

闫寸投来的目光。</p>

吴关：我去，你要干啥？</p>

闫寸：就是你想的那样。</p>

吴关：滚吧，你不想。</p>

闫寸：我想。</p>

吴关：想你大爷。</p>

就在两人的眼神交锋即将冒出火花时，长孙氏回来了。</p>

李世民将她抱下了马，并道：“皇后风采依旧。”</p>

长孙氏脸颊微微发红，道：“圣上神勇不减。”</p>

他俩你侬我侬，杵在一旁的吴关闫寸听别扭，吴关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会被千古一帝的一把狗粮直愣愣拍在脸上。</p>

长孙氏不无娇嗔地问闫寸道：“如此，闫郎服不服？”</p>

这个聪明的女人在用这种方式维护李世民，碰上闫寸这种一根筋的，比个没完没了，非要决出个胜负，万一李世民输了……</p>

闫寸立即拱手道：“臣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