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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到达太原城那天，荷花也启程来到了长安。</p>
按照约定，她来给吴关送账本和银钱。自从开始经营铺面，在一些问题上荷花那一丝不苟的劲儿堪比老学究。</p>
鄂县的生意已步入正轨，每日收入稳定，一个月下来进项十分可观。</p>
此行没有燕子护送，带着大笔银钱的荷花心中十分忐忑，她深知人的贪欲有多可怕，万一被有心之人盯上，半路下手，她可真没辙。</p>
为此她提前做了准备，先是将大量不好携带的铜钱换成了金器，出门时又打着出游的旗号。</p>
终于到了闫寸的住处，荷花大大松了一口气。</p>
两人还未散衙，但吴关已提前将钥匙留给荷花，方便她随时进屋。</p>
荷花开门，卡曼率先冲了过来，在鄂县时两条犬已见过荷花，熟悉她的气味，因此卡曼摇着尾巴，很是亲近。荷花亲昵地摸着它的头，叨念道：“不好意思啊，没给你带吃的，明儿我去西市给你们买肉干呀……巴图呢？”</p>
进屋，发现巴图趴在窝里，荷花又道：“几日不见你可变懒啦，老朋友来访也不迎接一下吗？”</p>
说话时却发现巴图身旁窝着两只小东西，荷花“咦？”了一声凑上前去。</p>
“哎呦喂，真是熊崽子啊！”</p>
惊完，荷花吐了吐舌头，幸亏没让吴关听见。</p>
小熊已长出了一层绒毛，毛还不算密，但摸起来柔软水滑，一上手只觉得心都要化了。等待两人回来时，荷花自然而然地撸起了熊。</p>
她没等来吴关和闫寸，倒是等来了樱娘。</p>
樱娘进屋时兴奋地叨念着：“闫郎，我近日发现一样好吃的糕……”</p>
然后，两个妹子对视，大眼瞪小眼。</p>
荷花率先反应过来，问道：“你是樱娘？”</p>
“嗯。”樱娘点头，怯怯地看着荷花。</p>
荷花忙招招手，“快来，坐，早就听说过妹妹了，妹妹何时来的？怎不去鄂县瞧瞧？”</p>
樱娘也反应过来了，“您是荷花姐姐？”</p>
“不错，”荷花点头，“不是说好让你去鄂县帮工吗？哈，姓闫的小子定是看妹妹貌美，这天仙一般的人儿，谁舍得从身边放走？”</p>
荷花那张嘴多会哄人，三两句话就把樱娘哄得开心不已，可她又不好表现出来，只红着脸低着头道：“姐姐谬赞了，不知姐姐此番来长安是……”</p>
“一点公事。”荷花拍了拍放在桌上的账簿。</p>
还不清楚闫寸对这女人的态度，荷花可不会将生意的情况告诉她。</p>
她不说，不代表樱娘注意不到。</p>
在看到桌上那摞厚厚的账本时，樱娘眼中有精光一闪而过。通常情况下，一家店面就是一本账，而桌上的账簿，足有二三十本，许还不止。</p>
不会吧？</p>
樱娘再次环视闫寸有些简陋的住所，难道这个男人深藏不露？难道他竟是个拥有整条街的富豪？如此……她去勾搭裴宣机，是不是多此一举了？是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p>
“鄂县生意还好吗？”樱娘试探地问道。</p>
“一般。”荷花含糊地回答。</p>
樱娘不甘心，进一步试探道：“闫郎之前确提过，要我去给姐姐做个帮手，可我粗苯得很，只会缝缝补补罢了，哪里懂得经商，因此一直没敢到姐姐面前献丑。”</p>
“我看妹妹说话得体得很，可不像粗苯姑娘。”荷花道：“妹妹不必谦虚，反正这些全是闫郎他们的产业，你随时想去，我随时欢迎……不过，只怕妹妹是想留在闫郎身边照料吧。”</p>
娇羞也装得差不多了，不能再继续误导荷花，否则等下闫寸回来，将樱娘已跟了裴宣机的事说穿，那不是当众打脸吗。</p>
想到此，樱娘忙做出愧疚的表情，眼神也闪躲起来。</p>
“不瞒姐姐说，我其实……”樱娘咬了一下嘴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继续道：“我跟闫郎的婚约已经解除了，现在我有了心仪之人，我们……感情很好。”</p>
荷花愣了一下，喃喃道：“不会吧？莫非你跟吴关那个小屁孩……”</p>
呸！</p>
樱娘心中白眼已翻上了天，难道世界上只剩这两个男人了？他俩就那么好？非此即彼？</p>
面上樱娘一点不敢表露，她只是略显尴尬地笑笑，摆手道：“不是不是，吴郎他也太……小了……我心仪之人乃是户部尚书裴矩之子裴宣机。”</p>
“他啊——”荷花略拖长了声音，眯着眼陷入回忆。</p>
“姐姐知道他？”</p>
樱娘还不知荷花曾是院阁女子，这种事吴关和闫寸自不会多嘴地满世界宣传。</p>
荷花自己倒不避讳，她有些惋惜地看着隐娘，斟酌了一下用词，缓缓道：“按理说这是你的私事，我不该多嘴，但你既是闫郎的朋友，又是北境守军之后，我便多说两句，我所说之事，你信或不信，还需自己斟酌。”</p>
看着荷花认真的样子，樱娘也正襟危坐，“姐姐请讲。”</p>
“是这样，我见过裴宣机许多次，在环彩阁，环彩阁是什么地方，听名字你就能猜个大概了吧？”</p>
“我……大概知道。”</p>
“好，那你也要知道，在那种地方，尤其再喝些酒，人难免放浪形骸，什么都敢说的。”</p>
“我明白。”</p>
“我要告诉你的，就是曾跟裴宣机一同饮酒之人所说的话。他们都知道裴宣机有一个癖好，那就是拖良家女子下水。”</p>
“这是……何意？”</p>
“呵呵，意思就是院阁女子已不够他玩的了，他最爱找那些已订立婚约的女子，与其偷情。这样偷偷摸摸最能让其兴奋。</p>
有一次他与一民间女子偷情，被那女子未婚的丈夫发现，情急之下他命恶仆将人家打残。对方忌惮他家的势力，告官无门，愤恨而死，而那与他偷情的女子，也被他一脚踹开，从此疯疯癫癫。”</p>
荷花搓了搓手，似想搓掉回忆这件事带来的不快，继续道：“当然了，这些不过是酒桌上的谈话，或只是吹牛，没影儿的事，或有夸大，你自己斟酌，不过……以我的经验，高枝儿可没那么好攀，妹妹一个良家女子，可万万擦亮眼睛，别到最后空欢喜一场，损了夫人又折兵。”</p>
荷花的话让樱娘不得不提高警惕，但同时她又很不服气，暗自在心中想道：什么嘛，竟是个院阁女子，也敢来给我忠告。</p>
心中越是如此，面上就越是谦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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