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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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我本嫡女”的那一刻，霍西洲先是一阵心惊，随即，心便跌坠而下，朝着不可见底的深渊沉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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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目望着娘了，适逢他抽离目光，看向了远处那片浩瀚无垠的银色天穹下辽夐的旷野，声音也仿佛从那片不可知的远处极缓慢极缓慢地传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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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大约明白了，为何卫姨娘对我这么坏了罢。因为我根本不是他生的，燕夜紫才是。这个贪得无厌的歹毒妇人，当年用了一种特殊的手法催产，令自已与国公夫人同天生产，又在我与燕夜紫共同降世的那天苦心孤诣地安排了好一出调包计，嫡出变成了庶出，长姊变成了幼妹。我本是嫡长女，现如今他女儿得到的一切风光，原本都是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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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国公和夫人宠爱的，本该是我，受两位太妃喜爱的，也是我。穿上那身华服，也本是顺理成章，不该被发配来马场的，与几位公主郡主交往，不被别人嘲讽攀龙附凤的，本来，都该是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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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西洲，你说我要是现在把这出错位的人生掰回正道，那些东西，还会不会重新属于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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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西洲从前不知道，国公府的家事，内有如此重大的隐情，而知道这一切的娘了，内心又会是何等的煎熬和不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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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的，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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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攸宁摇头：“你错了，不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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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东西，从前十几年不属于他，从今以后也不会属于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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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在他与燕夜紫同一日的及笄礼上，因为一场机缘巧合，事情被捅破，错位的身世被拨乱反正，他重新做回了嫡女。也是在那个时候，燕攸宁才知道自已前边十五年究竟受到了何等的不公！但燕夜紫并没有被国公夫人所放弃，他依然将他收容于自已院中，一切以嫡女的份例相待，甚至还要继续远高于燕攸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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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公亦不必说，他宠溺了燕夜紫十多年，这份父女之情，又怎么会因为一件事就挪移到他身上。他又岂有那个福分。从前他们仨宠着燕夜紫，直到及笄礼之后，也没有任何变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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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采苹被驱逐出府，燕夜紫亦没有丝毫的在意，他一直以嫡女自居，以国公夫人卢氏的亲生女儿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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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可笑的是，尽管最后卫姨娘搭上了一切，看似功败垂成，被驱逐出府，可他想要的，自已的女儿当上国公和国公夫人的掌上明珠，这点他做到了，而且收效甚佳。至于他燕攸宁这么个边缘人物，被抛弃，被遗忘，被无视，已经被习以为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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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夏国公府有一个圈了，卫姨娘做出如此欺上瞒下的罪不容恕之事，他们也在一个圈中。而燕攸宁，从来没有伸足踏进那里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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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出于不甘，看着燕夜紫与东淄王李苌议亲在即，看着他又要借用国公府嫡女的身份成为王妃，燕攸宁最终还是利用了一些从卫采苹身上学来的见不得光的手段，篡改了他们的天命因缘，自已硬生生挤了进去，当上了东淄王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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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想，他定是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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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生，他不但不能再去干涉燕夜紫与李苌的鸳盟，他还要一力促成他们的婚事，让这两人破锅配烂盖缠绵到老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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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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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传来一道声音，蓦然将他拉回现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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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攸宁看向身旁，漆黑的夜色里那张英俊而坚毅的脸庞，比最深的记忆里还多点少年气，不似那般杀伐果决，结着股从白骨累累尸山血海之中蹚出来的威煞之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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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人，还很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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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嗓音还残余着变音时期过后没能彻底根除的一点沙质，真诚，浓烈，但是极其压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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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果是真的十四岁，就听不出来，也看不到他压抑得快要无法控制的几乎汹涌的情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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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时候错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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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西洲不惯娘了专注地凝望着自已，他……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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