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权（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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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相遇，在他最狼狈的时候。</p>

却没想到数年后，她仍在他身边，趴在那高高的桃花树旁的墙头上，视他如明珠。</p>

她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前，她于他的意义，便已与众不同。</p>

宫长诀回到府中，梳妗见她满手是血，忙唤来李素。</p>

李素替宫长诀清理过伤口，慢慢地替她上着药。</p>

“大小姐，上次您肩上的伤是否有留疤？”</p>

宫长诀道，</p>

“幸得李大夫妙手回春，并未留下疤痕。”</p>

李素替她将手包扎好，</p>

“大小姐，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自伤的好。”</p>

宫长诀沉默一瞬，转而轻声道，</p>

“李大夫说得是。”</p>

“只是，想问一句，李大夫是怎么看出来，我肩上的伤是自己所为。”</p>

李素替她将纱布包好，</p>

“形状不对，旁人难刺成那个伤口形状，除非，是自己动手。”</p>

宫长诀笑，</p>

“是我大意了，多谢李大夫替我隐瞒。”</p>

李素没有答话。</p>

宫长诀道，</p>

“如今，想问李大夫配一副药。”</p>

李素抬眸，</p>

“什么药？”</p>

宫长诀抬眸与李素对视，宫长诀的声音低沉。</p>

而李素微微皱眉。</p>

斜阳若影，映得满园似盛满了烟霞一般，宫长诀穿了一身白衣立在亭中，看着远山一点一点，被黑夜湮没得只剩下青黑的影子。</p>

梳妗将剑递给宫长诀，宫长诀的视线落在摇摇晃晃的剑穗上，</p>

宫长诀淡淡道，</p>

“躲开。”</p>

梳妗忙躲到一旁。</p>

宫长诀拔剑出鞘，寒光乍现，明晃晃地照在她面上。</p>

夜风习习，地上的落花被吹拂起来。</p>

宫长诀提剑挽了个剑花，剑风凌厉，割断枝上新叶纷纷扬扬地落下。</p>

衣袂随她动作翩飞，刺，起，转，归。</p>

破开墨夜宁静。</p>

那些在她眼前纷飞的残花和落叶，似极她记忆中，阳光下，他扶剑破风而落的满地桃花。</p>

她转身，剑在她手中转过，手腕下意识用力，握紧剑柄，剑光粼粼如曳水光中，剑破风的声音似琵琶铮铮一声断裂帛，似长风凌厉贯苍穹。</p>

她的手握紧了剑柄，将剑合入剑鞘。</p>

夜风有些凉，浸入她的衣衫。</p>

她曾经最灿烂的一切，始于初春，湮于盛夏，包括曾喜欢的人，和曾喜欢的灿若烟霞的绯红色，通通合剑入鞘。</p>

梳妗接过宫长诀手中的剑，</p>

“小姐，听说太后娘娘明日就要去万国寺祈福了。”</p>

宫长诀道，</p>

“那我们今夜就启程，不要惊动任何人。”</p>

梳妗道，</p>

“小姐，纸鸢花买好了，现在带上吗？”</p>

宫长诀转身看向梳妗捧出来的一大把绯红的月澄花，宫长诀淡淡道，</p>

“自然要带上。”</p>

一轮山月送行，宫长诀连夜赶到万国寺中，问过守门的小和尚借宿一夜，却没想到，小和尚请出了住持。</p>

宫长诀立在万国寺大门外，住持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p>

宫长诀亦双手合十回拜。</p>

宫长诀道，</p>

“今夜，信女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住持可否通允。”</p>

住持道，</p>

“施主可知，这山幡为何而动？是幡动，还是风动？”</p>

宫长诀看向不远处迎风招展的山幡，沉默片刻，垂眸道，</p>

“如是我闻，不是风动，不是幡动，目中幡动，皆因人心动。”</p>

住持道，</p>

“施主出现在此，不因我佛召唤，不因马车所驱，而是因为施主心有异动，如此，恐难结善果。”</p>

宫长诀道，</p>

“尘世缘孽自当尘世尽，佛家虽非尘世，但佛寺却是尘世，只求住持能救我于火海，助我灭缘孽。信女定长点青灯，虔诚而行。”</p>

住持道，</p>

“再走一步，是万丈深渊，施主非要以相同之法相报前世冤孽吗？”</p>

宫长诀道，</p>

“既信女已前来，便是做好了选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