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春江花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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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知到姜晓离去，谢时钰从石头后走出来，走向另一个方向。</p>

“真是好骗。”谢时钰笑了笑。</p>

独留满山月色空照，再无人驻足。</p>

……</p>

姜晓摸了摸脸颊，感知到自己的失态，拂去泪水。</p>

“你怎么会这首曲的？”</p>

明明听出来余世吹的调子感觉和谢时钰的完全不一样，姜晓还是不死心地一问。</p>

谢时钰没有停止吹下去，他的曲调不再像以前那样清亮了，是沉浮于人世的平缓清淡，带着些不食烟火的冷漠，悲哀的部分也不会过分，可以控制到哀而不伤。</p>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迷迷糊糊地闭上眼，只有姜晓睁着眼，空洞洞的眼神凄哀无比。</p>

“我深爱着他，却也有些恨着他，所以，千万不要让我知道真相。”姜晓如是说道。</p>

声音低低的，仿佛只是在说给自己听。</p>

可谢时钰听见了，吹曲的动作竟因此一顿。</p>

“替换之人，跟我走吧。”</p>

姜晓朦胧感觉到，来者在她的身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存在的。</p>

“可以不么？”姜晓冷笑道。</p>

黑衣男子闪身到她面前，被她面容一惊，但很快平静下来，恢复妖惑的样子：“不可以哦美人，难道你不想知道一些事情？我不会害你的。”</p>

姜晓细眉皱了起来，她有些不明白的样子：“什么事情？”</p>

“你不是喜欢喝酒吗，我们可以去边喝边谈。”黑衣男子露出来的脸上，一双精灵般浩瀚的褐色眼眸，眸中笑意不浅。</p>

姜晓后退半步：“你且说清楚。”</p>

还未等男子道来，阿慕就跑了过来，他抱住姜晓的腰，把脑袋瓜蹭在姜晓背上，大声嚷嚷：“不行不行，晓姐姐你怎么能跟他跑了，你不要走…啊！”</p>

阿慕被突然靠近过来的谢时钰猝不及防地抓住扔开，阿慕摔在草地上，惨叫一声。</p>

“余世你这是做什么！阿慕似乎没有惹到你！”姜晓脸上还有泪刚刚干的痕迹，谢时钰沉默不语。</p>

姜晓先快步过去扶起了阿慕，顾不上回答黑衣男子：“阿慕，没摔到吧？”</p>

“他自幼流浪，这么点力道能伤得他？”谢时钰出声。</p>

“可你既然把他收了进来，放在你手下中，不就应该好好对他？那你何必把他收进来呢，他又不会几分武功。”</p>

“是，他是没有爹娘，所以是不要紧的孤儿，哪怕像他这样的孩子死了一大串，都不会有一个人收尸！这就是你对他随便处置的原因？”</p>

“他是该被可怜，但我的规矩就可以随便破了么？”谢时钰笑道。</p>

姜晓觉得对话无力，扭头不再理他。</p>

“美人，我可等了一会了，我耐心不长久，你最多还有半柱香的时间考虑……”黑衣男子捂着嘴笑道，眼底却深了些。</p>

姜晓把阿慕交给翟游辞，她点了点头：“我去。”</p>

“行，痛快！那就跟我走吧，要打点的事情我的人会去的，”黑衣男子终于开怀一笑，“对了，忘记说了，我叫复归，没有姓氏。”</p>

“好。”</p>

姜晓转身，摸了摸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阿慕的头，笑容极浅极淡，仿佛躲藏在群山后的日岚，迷蒙得阿慕都看不清切。</p>

然后姜晓没有看谢时钰一眼，跟在黑衣男子后下了山。</p>

她身后是阿慕的喊声，翟游辞小声的劝说声，山间呼啸而过的风声，河中溪溪而流的水声，交织成一团，错综复杂得她捂住了耳朵。</p>

“复归，你说我是不是太蠢了。”姜晓走了几步，徒然问道。</p>

复归了然地摇了摇头：“你很聪明。”</p>

姜晓却无比自嘲地一笑：“通道底那股血腥气，是不是你做的？”</p>

“是的呢，不好闻吗？我觉得那个味道很迷人。”复归咧嘴一笑，笑容灿烂，说出来的话却像魔鬼一般可怕。</p>

她平静道：“谁还没杀过几个人呢，这乱世。”</p>

“就是，美人说的对！”复归兴奋地附和道，眼中却是深深的忌惮之色。</p>

景阋山脉山峦叠嶂、空谷幽深，四围黟然若黛，宛如国画中的水墨丹青。山路崎岖蜿蜒，行走困难，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下去。</p>

徒留下的，也不过一串刻骨铭心的脚印，仅此而已。</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