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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耸了耸肩,笑了——我没必要去在乎这点小事,她说的什么我都会用心听的。</p>
“易晗,真不好意思,然然这丫头……”</p>
“没事——毕竟男朋友在。”</p>
李易晗站在门口,看着我微微笑了,我却并没有因为他的玩笑变得轻松,只是感觉心头更加沉重了——我还是她的男朋友吗……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有谁注意过这一点吗……</p>
“阿姨,你们家的房间要是不够,可以让云轩去我家住,正好我爸妈也不在家。”</p>
王子卿突然插入的话让我愣在了门口——他又在打什么算盘?</p>
我紧张的看着他,也看着张云轩——他手中的筷子停住了,有些无措的看向冲他微微笑着的王子卿。</p>
“那真是麻烦你了,云轩,你觉得怎么样?”</p>
她的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把冰制的利剑,狠狠地扎在我的心头,又痛又冷——她自始至终都把我当外人看。</p>
阿姨,我能怎么说,您想要我怎么说?</p>
我没做任何反应,我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我感觉我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起我颓废的精神。</p>
“不用了,房间刚刚好,云轩和我睡一间房。”</p>
多管闲事——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好,就不用您操心了。</p>
“妈,你要是觉得有问题,我们就去宾馆开房。”</p>
她冷冰冰的冲着餐桌说着,气势有些凌人,一副倔强的样子——我看的直摇头。</p>
就连我都感觉无可奈何——我看了看李佳锦,她的脸色很难看,大概也被气到了。</p>
怎么越大越不知道羞耻呢?怎么能当着三个成年男性说这种露骨话呢——大概她这么想着。</p>
可陶然只是毫不示弱的直视着她——我真是为她们母女俩的关系担心,不过我都担心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她们能闹成什么样。</p>
“去宾馆开房就不用了——我家空房多,不介意的话你俩过来住吧——对面,按门铃就行。”</p>
他站在门口冲我挥了挥手——他似乎觉得我很好笑,不过我不在乎——我喜欢他现在这副样子——解风情。</p>
好朋友就该这样的。</p>
我冲他挑了挑眉,他在关门的一瞬冲我露出颇好看的笑容。</p>
“改天谢我。”</p>
她微微点了点头,哼了一声。</p>
“我不锁门,一会儿你直接进来就行。”</p>
李佳锦,我妈,近乎恼火的瞪着我——我才不管呢。</p>
她说完便转身回了房间,我有些落寞的看着她重重的关上门。</p>
餐桌上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气氛有些尴尬——大概只有我才会觉得尴尬,因为,因为我不属于这个地方。</p>
阿姨她似乎对陶然很,头痛,自从她离开后阿姨她就一直说着让我以后多担着点陶然这类话,我只是不言语的点了点头。</p>
“阿姨,我也先回去了,家里还有点儿事。”</p>
陶然已经离开了,餐桌上已经没有什么再值得我留恋。</p>
王子卿放下了碗筷,他碗中的饭只动了一点点,看来,刚才他们谈论的也绝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p>
“嗯,赶快去休息休息,晚上再来啊。”</p>
李佳锦也旋即站起了身,王子卿微微笑着回应了。</p>
我就好像不存在一般,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口一口慢慢吃着怎么也吃不完的饭。</p>
“我就住在楼上。”</p>
他低头看着我,露出了笑容,我不知道那笑容算不算温和,算不算友好。</p>
我抬起头,看着他镜片下那双没有波澜的眼睛,迟疑了一下,终还是点了点头——因为我知道他这句普通的话其实是一封厚重无比的挑战书。</p>
他得到了想要的回应,然后转过身,大步离开了。</p>
我继续吃着碗中的饭。</p>
他也走后,餐桌就立刻安静了下来,午饭也很快就结束了——她和我没有什么要说的,该说的话早在饭前就已经全部说完了。</p>
我帮忙收拾着餐具,她只是笑着让我去休息,可我还是执拗的做完了所有,因为,即使回到陶然的房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我想,此刻的她也是一样的感觉。何况我想更多的了解那个叫王子卿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从刚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但我并不想过多的提他的名字。</p>
“阿姨,王子卿他是做什么的?”</p>
我试着询问,她只简单的说:“他啊,搞研究的,你不知道他吗?”</p>
我摇了摇头,苦笑。</p>
她指了指客厅里的书架。</p>
“那里有报纸,六月底至七月初的报纸都有对他那个研究团队的报道,子卿是主力——现在还只是刚试验成功就有那么大的反响,若是以后加以应用那就更不得了了……”</p>
她像在夸自己的孩子般既夸着那项实验成果,又赞美着王子卿年纪轻轻就是科研主力。</p>
我没有兴趣去听,径自走向书架,拿起那一摞摆的很整齐的报纸——看来他们很关注王子卿的事业。</p>
报纸的科研板块的头条便是关于一项海洋保护技术实验成功的报道,加粗加黑的标题醒目而刺眼,标题下便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洋洋洒洒有几千字,在字中央是三四个穿着白大褂正在做实验的人的照片。</p>
在这几个人中一张俊俏的脸很是夺人眼球,那无疑就是王子卿。</p>
张云轩又翻了六月份的报纸,在看到那张熟悉的配图后他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木在了原地,脑中的某个记忆被刺痛了——一望无际的海洋前一个高昂着头,单手扶着眼睛的男人以学者特有的冷静对着镜头,展开一丝严峻的笑。</p>
这,这不就是那天陶然翻看的吗——她原来是在找他啊,原来是他啊,原来我早就知道他了……</p>
张云轩怔在原地,心痛到无法呼吸,垂下的手把牛仔裤抓成一团,记忆的片段慢慢连成一段完整的录像——从没想过不在意的细节会不经意间记得那么清楚。</p>
六月二十八日中午刚下课,陶然便拎着书包一路小跑的冲到了图书馆的六楼,快速而认真的翻着最新一期的报纸。</p>
张云轩因为无聊,也是因为好奇便什么也没问的跟了过去,靠在书架旁等她。她只是当他不存在般投入的看着那份崭新的报纸。</p>
现在想来,她那时也许根本不是当我不存在,而是真的忘记了我的存在——她的眼睛里就只有那份报纸上的那个男人。</p>
心里也是。</p>
张云轩好奇的凑了过去,下巴靠在她的肩上,看着她认真的脸,微微笑着问:“看什么呢,这么认真。”</p>
她却好像害怕他发现什么似的,慌忙把报纸合上了,摇着头说“没事”,匆忙间映在张云轩脑海中的就只有这张图,他还开玩笑的说:“不会看上上面那个人了吧?”</p>
她只是笑了笑,而那以后她还时常去翻报纸,我只是觉得她不过是一时兴起,对科学领域有了兴趣——这种情况毕竟发生在她身上一点儿也不奇怪,可我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个样子的,是因为那个男人……</p>
我只觉得味蕾发苦。</p>
我翻着报纸,然后自嘲的笑了——我终于明白过去我所谓的优秀只不过是在普通人中的优秀,一旦遇到真正优秀的人我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p>
也许,有些人注定就是天生的赢家,从一出生就是,无论家庭、事业,还是爱情,他一出现,所有人便不攻自溃……</p>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把报纸放回去的。</p>
此刻,我的心里全是怨恨——陶然,你既然一直都忘不了他,既然一直都那么在意他,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为什么还要让我喜欢上你?为什么还要答应我,答应做我女朋友……还有你,王子卿,你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还要再次出现在她身边……</p>
我也记不清我在客厅里到底呆呆的坐了多久,只是大约记着阿姨她也已经回卧室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了。</p>
我昨晚睡得并不好,一夜醒了很多次,肩膀到现在还酸酸的,可现在的我一点也不困——我很清醒。</p>
我并不想要这种清醒——有的时候清醒是种惩罚。</p>
我又在客厅里盯着时钟呆呆的看了十分钟,终还是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陶然的房门。</p>
她连鞋都没脱就卧在床上睡着了,垂下的头发凌乱的铺在整洁的床上,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p>
她的房间不算整齐,但却收拾的干净利落。她的书桌上摆着几个由大到小的不倒翁和摇头娃娃,床上一个棕色的大熊占了床的三分之一,刷的雪白的墙上贴满了各种或明亮或暗淡的贴纸和自己在墙上随手写的几首诗……</p>
张云轩挑着嘴角,感到无奈的摇了摇头。</p>
我看着这个房间,然后失落的发现这和我过去所认识的那个陶然并不一样——我所知道的那个陶然冷冰冰的,还有些潇洒帅气,但也不失温柔,而这个房间里的一切却告诉我陶然并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样子,起码以前不是。</p>
陶然,你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又是因为谁而变的……</p>
我猛然间发现这个封闭的空间里锁住了她太多的不愿说的秘密。</p>
张云轩轻轻坐到陶然身边,看着她熟睡的脸和带着梨涡的唇角,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但看着她这副惹人怜爱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p>
我轻手轻脚的给她脱了鞋,又尽可能温柔的将她轻轻抱到了床上。我看着她,抚了抚她凌乱的头发,抚向一边。她动了动身体,呢喃着好像在说些什么,一瞬间我以为她要醒了,但她却只是无意识的向我靠了靠,紧紧抱住了我的胳膊,我无耐的挑起嘴角,摇了摇头。</p>
即使在她睡着时,我也还是对她手足无措。</p>
我轻轻的将胳膊抽出,才发现她长长的睫毛上有点点的晶莹珠子,眼睛也是湿漉漉的。</p>
你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对我说,不能在我面前哭出来,偏要自己一个人躲到梦中偷偷哭泣……</p>
我俯下身,轻柔的触碰着她的嘴唇——温暖、柔软。</p>
我还想再像这样停留一会儿,可是我最终还是忍住了,还是站起了身。</p>
他走出房间,回头望了望,望着她那张熟睡的脸,最终才放心的轻轻关上了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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