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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云轩在你那吧?他要还是个男人就让他接电话!别跟个乌龟似的,你让他出来讲清楚啊!”</p>
他还在怒吼,我只能沉默。</p>
“易晗……”</p>
只这一声我的心就深深的沉了下去。</p>
身后,那个熟悉的声音弱弱的呼唤着我的名字,声音不大,我却清楚的听到了,听的那么清楚。</p>
我回过身,我看见了她,她木愣愣的站在客厅中央,可那双眼睛却闪着足够刺伤我的光亮,她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我想躲都躲不掉。</p>
她的脸因睡眠不足而发白,嘴唇干涩涩的——她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除了哭,没有喝过一滴水……</p>
她的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相互纠缠着垂在肩上。</p>
她身上那件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在此刻衬得本就瘦弱的她更加瘦弱了。</p>
我垂下拿着手机的手,尽可能平静的看着她。</p>
电话那头,李易晗的声音突然消失了……</p>
“你醒了——”</p>
“是云轩打来的电话吗?”</p>
——果然,她会直接问这个问题。</p>
我点了点头,她的脸上没有闪过一丝兴奋,只是快步向我走了过来——我不用她再说些什么,我把手机递了过去。</p>
我转过身,再次面向了临着街道的阳台,我的目光停留在了左前方那片隐约可见的银杏林里——闯进屋内的空气湿湿的。</p>
“喂,云轩,你去哪里了?为什么……”</p>
电话中陶然带有哭腔的焦急声音突然闯进了我的耳朵,我一时无措起来——在我的认知里,陶然她是个现代社会中少有的冷若冰霜的女孩,就是那种动漫世界里的“三无少女”,我从没想过她会有这样的一面,我甚至也一度认为陶然这种女生不适合张云轩那样的阳光少年,可既然张云轩托我搭线,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总觉得他们俩不会长远……</p>
可是,现在,我看到她这样脆弱,看到她为张云轩担心的一面,我的心软了。</p>
“你好,陶然。”</p>
我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p>
陶然在听到我的声音后立刻住了嘴——我大概能想到她咬着嘴唇拼命忍住眼泪的可怜样子。</p>
“我是王俊……”</p>
“啊,嗯,你好。”</p>
她似乎不太会应付不熟悉的人,或说她现在没功夫,没那份心情去应付别人。</p>
“那个,张云轩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我怎么都联系不到他……”</p>
这么直接的发问——到底是有多担心他……</p>
她好像又快要哭了,我忙说“他现在在宿舍”,她沉默着,我又忙补上“——喝醉了,正睡觉呢,没什么大事”。</p>
她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时间长的让我以为她已经把电话挂了。</p>
“嗯,他说什么没有?就是他怎么突然就离开了——”</p>
又是那么没有征兆,她开口了,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p>
“这个我不清楚,我倒是问了,但他什么也不肯说——你还是过来后自己问吧。”</p>
“嗯。”</p>
她的声音很小,小到我几乎听不清。</p>
“那个,能麻烦你,麻烦你先照顾一下张云轩吗——我马上就过去,不会给你……”</p>
大概她平常不太依靠周围的人——不管这个人跟她有多亲近。</p>
她现在的语气像是在求我。</p>
“这个你放心,毕竟他也是我兄弟。”</p>
“嗯嗯……”</p>
“那希望你能快些过来——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两个人当面说清楚总是好的。”</p>
“嗯,谢谢你,我马上过去。”</p>
“没事,那再联系。”</p>
“嗯。”</p>
她的回答总是简简单单的一两个字,似乎她的大脑程序里就储存了这些简单用语似的,我有些无奈的挂了电话——真不明白张云轩是怎么和她相处的,而且还那么开心、那么融洽……</p>
张云轩睡着了。</p>
可是另一个醒了——大概我不应该去打扰她的,把她吵醒了。</p>
我不知道电话里的那个人跟陶然说了什么,只是,电话挂断后,她连停都没停就立刻冲出了阳台,朝着房门快步跑过去。我听到动静赶忙回过身,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可她像听不见一样,头连回都不回——我的心揪的生疼。</p>
我迈开大步去追,终于在她推开门的一刻将她一把拉了回来。</p>
她仰起头,跌进李易晗温暖的怀里,湿漉漉的眼睛无助的看着他,他有些心疼的想避开,却还是狠了狠心直视着她。</p>
“你要去干吗?”</p>
“找张云轩——我知道他在哪儿了……”</p>
“现在吗?”</p>
我不由得冷笑出声,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笑,可我就是想笑,大概笑出来,那种嫉妒和寂寞就能减少一点。</p>
她似乎并不能体会我的感情——这个我很清楚,清楚的知道她是一个仅活在自己情感世界里的人,对别人的世界不管不问,所以她也总受伤害。</p>
她点了点头,我忍不住冲她乱喊。</p>
“你为什么一喜欢一个人就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这么多?!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就投入的这么彻底?!”</p>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把那份感情分给我一点点……一点点就好……</p>
“你这样做,一旦他像那个人一样抛弃你时,你就只会更难过了——难道你还想再经历一次那种……”</p>
“不一样!张云轩和他不一样……”</p>
我的话没能说完,陶然就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她仰起涌出泪水的眼睛望着我,然后又重重的把头低了下去,肩膀颤抖着,可嘴里还是倔强的在不停的说着“他不一样,张云轩和他不一样”。</p>
我被她的这副模样惊住了,我呆呆的望着她,她含泪的眼里映着我的影子——她漂亮的眸子就像清晨湿湿的露珠那般晶莹,那般可爱。</p>
张云轩双手轻轻搭到了陶然肩上,低着头温柔的看着她。</p>
“我知道,我知道张云轩不一样,但是,陶然,你也不能太着急,听我的,在家里再住两三天,毕竟半年没见爸妈了,你不想他们,他们却一定挂念你。今后你又要考研,就更没时间回来看望他们,两三天后哪怕借这个理由,我相信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p>
陶然的肩膀在李易晗温暖的掌心里慢慢稳定了下来,李易晗冲她很好看的笑了起来,他还想将她拥入怀中,终究还是只扬起了手,轻轻擦拭了她眼角的泪。</p>
“你现在突然就回去,叔叔阿姨又要说张云轩不好了——况且,你这副样子要是让张云轩看到了,他还不得担心死?”</p>
陶然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李易晗笑的更温柔了。</p>
“那好,现在先去好好洗洗脸,然后我带你去吃早饭,回来你好好休息——一夜没睡,困了吧?”</p>
她好像有些不知所措一样,低着头,两个中指交错在一起在不停的打着转儿——还是改不掉啊,都这么多年了……</p>
李易晗摇摇头将陶然推进了卫生间,她似乎这才知道要做什么。</p>
张云轩靠在沙发上,喝着灌装咖啡,皱紧了眉头。</p>
咖啡怎么这么苦?</p>
屋里空荡荡的,我能听见她在卫生间里的一举一动。</p>
我明明那么了解她的一切,明明比所有人更懂得她需要什么,而她也明明那么依恋我,明明那么听我的话,愿意在我面前大哭、大笑,展示她所有的情绪,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p>
“你知道吗,有的时候两个人不能够在一起并不是缘分没到。”</p>
李晴知好听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着。</p>
她靠在我肩上,透过两指形成的图案看着天空——她很喜欢这样做。</p>
“而是缘分太过了。”</p>
我看着她微微笑着的眼眸,心也跟着悸动。</p>
只是,我跟她也不可能。</p>
“两个人对彼此太过了解就做不了恋人了。”</p>
她回过头,看着我,眉眼弯弯。</p>
那笑容甜到了我的心里。</p>
那一刻我就该明白的——</p>
我永远的失去了她和陶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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