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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来忙去,程恩妮都忘记那天谢茂衍床上掉下来的小药瓶,直到又穿了那天穿过的外套,从衣兜里掏出写了药名的纸,程恩妮才想起来这事儿。</p>
“盐酸氯丙嗪片啊,这是抗精神病的药,药店哪能有这药卖,你得去医院才行。”药店的药师接过来看了眼,又把纸还给了程恩妮。</p>
话里的每一个字,程恩妮都明白意思,但这话在她的脑子里根本没法组成句子,散乱的,字都抓到不到一起去。</p>
也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程恩妮才张嘴问,“这药治失眠吗?”</p>
药师看了眼程恩妮,猜出可能是她身边的人在用这药,不免有些同情她,“这药虽然也叫冬眠灵,是对中枢神经系统有较强抑制的药,嗜睡的情况是肯定的,但医生不会开这药治失眠。”</p>
“好,谢谢你。”程恩妮木然地道了谢,抓着纸条出了药店。</p>
这种时候,程恩妮脑子全乱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思考,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在脑子里乱窜。</p>
难道不是谢令君有精神病吗?</p>
为什么谢茂衍要吃这个药?</p>
他为什么要骗自己?</p>
谢茂衍的情况严重吗?</p>
他一直要吃这个药控制自己吗?</p>
以后这个病会不会遗传?</p>
会不会有什么不可控制的情况出现!</p>
……</p>
无数的问题,几乎要将程恩妮的脑子挤爆,程恩妮原本只是路过药店,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处理,但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p>
一路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程恩妮稳住情绪,先给厂里那边去了电话,把事情交待下去后,才准备仔细理清和药相关的事。</p>
但根本就理不清,程恩妮强迫着自己睡了一觉,但根本就没睡好,一整个晚上,就是不停地在做梦,梦到上辈子,梦到这辈子,梦到谢茂衍,还梦到谢令君狰狞地望着她。</p>
再醒来的时候,看了时间才知道,她只睡了一个小时,程恩妮起来坐了会儿,考虑再三后,还是给谢茂衍打了个电话,让他赶快回家。</p>
这事她没法装做不知道,毕竟开诚布公地谈明白才行。</p>
电话里程恩妮什么都没有说,只让谢茂衍立刻回家,谢茂衍几乎是立刻就往家里出发,平时要开十五分钟的车程,今天只开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家。</p>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电话里程恩妮的声音非常虚弱,谢茂衍担心她出了什么事,回家第一时间就往屋里冲,三个狗迎上来都被他推开。</p>
程恩妮坐在书桌前,沉默地看向他,这种时候,她其实想笑一笑的,但她笑不出来,她把写着药名的纸放在桌上,推向谢茂衍。</p>
谢茂衍的动作一顿,声音也停住,他看着那张纸,然后缓缓抬头看向程恩妮。</p>
“你都知道了?”谢茂衍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干涩。</p>
程恩妮点头,“我去药店问了医生,医生告诉我……这是治精神病的药。”</p>
谢茂衍手指微微颤抖地拿过那张纸,半天没有说话,他越是不说话,程恩妮的心就越沉。</p>
“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一起面对好吗?”程恩妮走到谢茂衍的手边,握住他的手。</p>
只有两天就要过年了,距离她们在一起一周年,只剩下两天的时间。</p>
这一年的时间里,谢茂衍从来没有在程恩妮面前,有过任何过激的行为,不管是行为处事,都再正常不过,程恩妮很希望谢茂衍告诉她,是误诊,是买错了药。</p>
但另一方面,程恩妮心里也清楚,谢茂衍在她面前表现得再正常,他如果需要吃这个药,就肯定是有问题的。</p>
“双向情感障碍,既有抑郁又有躁狂发作的一种精神疾病。”谢茂衍说得很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的。</p>
程恩妮心猛地一跌,她都不敢眨眼睛,怕自己哭出来,“你一直都好好的,症状很轻对不对?我虽然没有拧开药瓶,但感觉它很重,你不怎么需要吃药,对不对?”</p>
面对着程恩妮期待的目光,谢茂衍很想点头,但他点不下去,他能维持现在这样的状态,是因为程恩妮在身边。</p>
另外,也是因为程恩妮高三那一年,他大多数时间,都在接受治疗。</p>
至于吃药,精神疾病类的药物,不良反应都特别大,对身体造成的伤害都是不可逆的,谢茂衍都是尽力自己控制情绪突然的爆发,能不吃就不吃。</p>
遇到程恩妮后,谢茂衍更是直接断了药。</p>
虽然时常会有因为程恩妮的一言一行而情绪极高极低的情况,但只要想到他控制不住自己,会伤害到程恩妮,或者因为伤到自己害程恩妮伤心,谢茂衍便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p>
而之前长期的失眠,自从跟程恩妮住在一起后,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可以安心地睡着。</p>
药只是为了防止实在控制不住的时候,才留的。</p>
“情况在可控范围内,不是最差的情况,但也没有好到可以忽略不计。”谢茂衍看着程恩妮,他始终害怕,万一哪一天控制不住自己,会伤到程恩妮,会吓到她。</p>
现在,他也只是在强自镇定。</p>
程恩妮眼泪哗地涌出来,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谢茂衍的身上。</p>
她伸手想抱住谢茂衍,但谢茂衍蓦然后退了一步,程恩妮愣愣地看了谢茂衍一眼,大步向前一步,抱住谢茂衍。</p>
抱住谢茂衍才发现,谢茂衍混身都在颤抖,程恩妮用很大的力气抱住他,想让他不再颤抖,“别怕,你别怕……”</p>
说着,程恩妮控制不住地哭得很大声,满心满眼全是心疼,“什么时候确诊的。”</p>
“你高三的时候。”谢茂衍回抱住程恩妮,颤抖的情况微微减缓,“我以为……你会避之不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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