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别勉强自己做不愿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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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砚的话，让苏玉琢脸色倏忽间变得冷淡。</p>

他像个看戏的人，一眼识破自己低劣的演技，一针见血地让她无处可藏。</p>

“你怎知我说的是假话？”苏玉琢看着萧砚，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又什么都没解释，神情带上落寞，像不被他信任而生出了失望。</p>

她转头看向窗外，嘴角紧紧抿着，桌对面传来萧砚叫来服务员结账的声音，这个时间点，饭店已经空了下来，静谧的气氛紧紧缠绕在两人之间。</p>

萧砚结完账，看向苏玉琢，起身：“走吧，给你找个住的地方。”</p>

苏玉琢没有看他，视线落在玻璃上映出的淡淡长影，“我对你说过的每句话都是真的……”她声音喃喃，像是说给自己听：“你不信我，也是对的，我有什么值得你相信。”</p>

萧砚静静看着苏玉琢的侧脸轮廓，线条流畅，凸凹有型，长长的睫毛在空气里卷翘着，垂肩的黑发柔顺地披在肩上，灯光将她的脸照得越发清晰生动，眉眼间流露着一股形容不上来的伤感和柔软。</p>

他忽然忆起第一次见着她，也是差不多的情形。</p>

那是两年多以前的时候。</p>

那会儿，萧爱刚上大学，从来没脱离过母亲束缚的她选择了住校，脱缰的野马一般连着好几个星期都不回家，那段时间正好余有韵忙得没空管她，又不能完全放心，就托萧砚得空的时候替她去学校看看萧爱，顺便帮她管一管。</p>

萧爱在家里，最怕这位三哥。</p>

某个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萧砚办事路过B大，想起来这事，就给萧爱打电话，萧爱说自己正和舍友在图书馆看书，她一向最不爱学习，萧砚并不信她的话，就去萧爱说的图书馆一看究竟。</p>

那晚萧爱是什么样的表现，萧砚现在回想，已经印象模糊，但她身边那位看着窗外发呆的女生，他却还记得清楚。</p>

他一直记得她的眼睛，冷漠而平静，却又像藏了很深很重的心事。</p>

之后去B大找萧爱，陆续又见过苏玉琢几回，萧爱别的舍友见着他，出于礼貌，都会拿微笑代替问候，只有苏玉琢，从来一副目中无人的冷漠模样，他不曾在她眼里看到过其他的情绪。</p>

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那句人以群分的话，萧爱那些舍友中，他只记住了苏玉琢一个。</p>

萧砚素来心冷，对他来说，也仅仅是多记住了一个人。</p>

直到后来，他无意在医院里撞见她伤心流泪的一幕，他对这个女孩才多了些别的关注。</p>

那天。</p>

苏粉雕出台时与客人发生了冲突，胳膊被客人用砸碎的酒瓶子伤到，情况挺严重，苏玉琢得知情况，便将她送去京和医院，想着又顾情长在，治疗起来更放心。</p>

坐诊的凑巧是程如玉，萧砚过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给苏粉雕处理伤口，伤口皮开肉绽，血淋淋的，苏粉雕整个过程一声没吭，倒是旁边的苏玉琢，哭得像是自己受了伤，她蹲在苏粉雕身边，不停地问说：“医生你轻点，求你轻点……姐姐会疼的，你轻点……”</p>

萧砚当时就站在清创室的门口，第一次从萧爱这个同学眼里看见其他情绪，那里面都是对姐姐的心疼和爱。</p>

那一刻，他心脏有某个地方被触动了，此后许久，那双满是泪水的眼睛都时不时出现在他面前。</p>

再后来，在夜场里遇到苏粉雕被客人为难，他总不自觉想起另一个女孩为她心疼和流泪的样子，想着如果那个女孩在场，肯定不忍苏粉雕被这般对待。</p>

几次为苏粉雕解围，不过是不希望那个女孩难过。</p>

却没想到……</p>

……</p>

萧砚把车停在一家酒店门口，车停稳的那一刹那，他的心绪全部收回，边解开安全带，边看向苏玉琢：“下车。”</p>

苏玉琢跟在他后面进了酒店大门。</p>

“你也住这？”</p>

把身份证递给前台登记，她转头看萧砚。</p>

不等萧砚回答，苏玉琢余光先瞥见从电梯那边并肩走来过来的两个人。</p>

宋羡鱼和季临渊。</p>

季临渊怀里抱着念念，两人行色匆匆。</p>

苏玉琢不知道为什么，心下咯噔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躲在了萧砚的身后。</p>

这次西林的新能源企业家峰会不止萧砚来了，季临渊和贺际帆、景博渊以及其他三个家族的企业负责人也都过来参加。</p>

七家企业去年合作建设了新能源产业园，这样一年一度的行业重要会议，自然不能缺席。</p>

宋羡鱼正好也有个广告要到西林拍摄，就带着念念一块过来，计划着两人忙结束，在这边玩两天，谁知道到这的第二个晚上，念念忽然发起了烧，刚吃完的奶也吐了，当父母的自然心急如焚，匆匆就要带念念去医院。</p>

一楼撞见萧砚，季临渊与他简单打了招呼，宋羡鱼注意到萧砚身后躲着个女人，露出一小部分的身形轮廓和衣服，有点眼熟，但她也没心情去探究是谁，也是与萧砚简单招呼一声，快步跟季临渊离开。</p>

走出酒店旋转门的那一瞬，她回头又看了一眼。</p>

萧砚和那女人已经朝电梯那边走，萧砚的身体挡住了宋羡鱼大半的视野，却也没完全挡住，宋羡鱼越发觉得眼熟。</p>

念念忽然哭起来。</p>

宋羡鱼的所有注意力又转移到孩子身上。</p>

……</p>

电梯里。</p>

苏玉琢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有种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被身边人撞破的紧张和难堪。</p>

“你在害怕？”萧砚忽然开腔问她。</p>

苏玉琢抿着唇不答。</p>

更多的事不知道说什么。</p>

方才下意识的举动，已经说明了，她将和萧砚在一起，当做一件不光彩的事。</p>

在不经思考说出的话与做出的事最能反映一个人的真实内心，连日来所做的一切，在这一刻好似全部被打回原形，甚至不如最初。</p>

“明天我会让人送你去机场。”萧砚声音清冷，听不出是喜是怒。</p>

将苏玉琢送到酒店门口，他停下脚步：“别勉强自己做不愿做的事，省得将来追悔莫及。”</p>

萧砚的话，像是告诫。</p>

苏玉琢握着装房卡的卡套，手心被卡套的边缘划得很疼。</p>

不知过去多久，萧砚又说：“进去吧，好好休息。”</p>

苏玉琢盯着他挺括的裤腿看了会儿，缓缓抬头：“有些事，需要时间来证明，我不勉强你现在就信我。”</p>

说完，自己都觉得牵强，从包里掏出邀请函，想借此掩饰尴尬：“这次来，是给你送邀请函，我现在是《中国商圈》实习记者，这你已经知道，总编希望我们能采访到你，如果你愿意，麻烦安排个时间，最好15号之前，25号我们要出刊。”</p>

萧砚没去接邀请函，瞅着苏玉琢的拿邀请函的手，滚圆修长的指甲被庄重大气的黑金色邀请函衬得越发柔软。</p>

“我不接受采访。”</p>

在苏玉琢的殷殷注视下，萧砚张嘴说了这么一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