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是在闹别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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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商业街一角，有一家非常不错的面馆，店面不小，位置却有限，还未到饭点，已经坐满人。每次来罗城县，许志楠一定光顾。</p>

服务员把面端来后，陈浥尘有种破罐子乱摔的感觉，低头吃了起来。</p>

许志楠与陈浥尘并肩坐在一侧，对面是沈西希和林泽。女的嘴角微微上扬，不知道又想打什么主意，男的靠在椅背上，只顾凝视着陈浥尘。</p>

许志楠见状好笑似的笑了一下，将视线移到陈浥尘脸上，淡淡地说：“我们现在没事干，回租屋无聊，县城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吃完我们就送你回家，坐坐车，看看沿路风景挺好的，沈西希一直想让我们带她兜风呢……”</p>

陈浥尘闻言停顿一下，将脸转向许志楠，想说什么却没有，最后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一样轻轻点了点头。当作答应了。</p>

她心里想着，今天一定要把钱还给林泽，回到村后，让他们等一下，她回家拿钱。</p>

许志楠冲着陈浥尘粲然一笑，又看向林泽，挤眉弄眼地用眼神——早这样说不就行了，非得犟得怄气……</p>

林泽不作声，脸色缓和了些，将视线折回陈浥尘脸上，看她用筷子将面条卷成小鸡腿，一口吃下。小孩子才这样吃。嘴角忍不住地想上扬，他抿了一下嘴唇硬是压住了，拿起筷子。</p>

他好像又有点饿了。</p>

突然听见沈西希“哎呀”一声，声音娇柔又透着几分懊恼。</p>

“你快帮我把葱姜挑走。”</p>

沈西希将自己点的葱姜蛤蜊面推给林泽。</p>

陈浥尘理了理头发，眼光不经意地瞟向对面。</p>

林泽开始并不作理会，沈西希推了推他，催促道：“快点。”</p>

“不吃你点来做什么？”嘴上不耐烦，手上动作却不含糊，拿起筷子，一点点地把她碗里的葱姜挑到自己碗里。</p>

陈浥尘稍稍停顿后，放下筷子。许志楠转过头问她：“怎么不吃？不合胃口？”</p>

“我不是很饿，你们吃吧。”</p>

许志楠跟对面说：“那我们赶紧吃吧。”言外之意就是别让她等太久。</p>

夕阳透过窗玻璃照进来，铺陈了滤镜般的效果，陈浥尘就坐在靠窗的一边。看着窗外。她的辫子变成了微卷的马尾，歪过头去的时候，脖颈的纤细处迎合阳光，雪白无暇。而额前的绒发又显现了少女的柔和。</p>

她整个人冷冷清清，凝视远方的眼睛里闪现出无比的距离感。</p>

“你是在闹别扭吗？”</p>

有人发问。</p>

没人回答。</p>

陈浥尘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发现三双眼睛注视着她。她的表情略显困惑。</p>

沈西希面目甜美，她微微偏了偏头，示意刚才是林泽在说话。问的就是陈浥尘。</p>

陈浥尘看向林泽。后者静静地靠在椅背上，直勾勾地看着她。</p>

“是吗？”他又问。</p>

两个字进入耳朵，针扎似的戳破了心中的气球，砰地一声！陈浥尘又惊又痛，暗自咬紧牙根，好在自尊爬上脸庞，云淡风轻。</p>

初中三年，他每和一个女孩子亲近一点，她都得难受一阵子，也曾装作不痛不痒地和他拉开距离，每一次，他都摆出一副如此时此刻一模一样的看透一切的嘴脸，轻描淡写地问她，你是在闹别扭吗？</p>

陈浥尘好恨，真想吼他一句，是！怎么样？！</p>

然而她没有，她一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看了看他，重新转头看向窗外。</p>

最终也没有回答。</p>

陈浥尘欣赏了多久风景，林泽就“欣赏”了她多久，那么赏心悦目的脸，任谁从身边走过都忍不住看看，那么臭气的脸，谁看了都立马撇开眼。</p>

许志楠和沈西希置身事外，吃完，叫人来埋单。</p>

林泽一口面也没有吃，老板娘来结账时，微微皱了下眉。林泽注意到了，对老板娘道，面做得很好吃，只是他突然有点不舒服，吃不下。他低了低头，表示歉意。老板娘一愣，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道歉，旋即笑了，直说没关系，欢迎下次光临。</p>

朝大马路走去的时候，许志楠把手搭在陈浥尘肩上，附在她耳边悄声说：“大表姐，你把我们大佬惹恼了，你知不知道？”</p>

陈浥尘停住脚，抬头看着许志楠，轻声说：“许志楠，我知道你有钱，你借我吧，我一定还你。”</p>

许志楠把手插裤兜里，低头问她：“你就这么讨厌跟我们在一起吗？”</p>

陈浥尘有些泛堵。</p>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传来。</p>

陈浥尘和许志楠回头望去，沈西希跌坐在地上，双手摁住一条小腿，龇牙咧嘴地说：“我的腿，好痛，痛死了，怎么办？我走不了了……”</p>

说话间，一只手伸向林泽，林泽向前走了一步，恰好错开，轻描淡写地撂下一句：“那你爬吧。”</p>

“……”</p>

沈西希脸上一僵，随即一阵假哭：“白疼了，真的好痛啊，你个没良心的……”</p>

林泽皱了皱眉，蹲下身子。沈西希立马爬上林泽的背，同时窥探似的看了看陈浥尘，脸上浮出意味深长的笑意。</p>

上了大路，他们拦了辆出租车。</p>

许志楠打开车门，让陈浥尘坐进车后座，随后他要坐进去，猛地被人揪住后背，直往后拉。</p>

林泽坐了进去，沈西希紧跟其后。许志楠耸了耸肩，坐进副驾驶座，报了地址。</p>

上了国道，道路变得宽敞起来，建筑物也越来越少。</p>

车厢中安静异常，司机忽然说话：“小姑娘，别把头靠在车窗上，一会儿得晕。”</p>

陈浥尘身子轻动，坐正身体。坐中间的人一人独坐般双腿打得大大的，途径一段小道，路面不平整，车里晃晃悠悠的，硬质牛仔裤刮得女孩的腿如同触电。</p>

陈浥尘往边上挪，一点一点挪。就在这时，司机猛地来了个大拐弯。后座没有安全带，事发突然，陈浥尘来不及抓牢重心，随着车子的颠簸，她整个身体惯性地倒在一边。而林泽也是出于本能反应，立马左手护住她的脑袋，右手揽住她的肩膀。</p>

抵手是有力结实的大腿。</p>

陈浥尘登时面红耳赤，一切都太猝不及防了，在她发觉自己的手臂还压在什么不该压的地方的时候，泪水也差点没忍住。</p>

她倏地抬头，随即听他嘶了一声。</p>

她用头顶撞他下巴了。</p>

“……”</p>

呃……嗯……呃，若果没有勇气跳车，就到此为止吧……</p>

“师傅，咱不急……”</p>

“我差点以为自己坐过山车了……”</p>

许志楠和沈西希一人一句说得司机连连赔不是，之后，把车开得稳稳当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