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以后你就是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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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电视柜底下抽出小药箱递给她后，林泽便在沙发前坐定，将脸朝向她。陈浥尘坐在沙发上，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看他，他微微抬头看人时，彷佛当下换了一张脸似的，模样莫名的乖。</p>

陈浥尘全身涌出了一股难以压抑的爱怜情绪，她向前倾身，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p>

林泽轻笑一下，“想看电视？”</p>

天黑了，屋里太安静，人会经受不住，得有点外界声音介入，压制。陈浥尘心想。她点点头，随意看了眼电视播放的某部港台电影。</p>

其实他脸上最严重的那道刮伤，起码有五厘米长，伤口还有点深。他皮肤那么嫩，留疤都有可能。</p>

陈浥尘帮他涂完脸上的淤伤，换了一瓶针对刀伤的膏药，刚要涂又停住，皱眉道：“去医院吧。”</p>

林泽笑了一下，笑里带有这个年纪独有的意味，有点嘚瑟。“你当我娘们呢？”</p>

陈浥尘看他一眼，用小指抠起一点膏药，尽量轻柔地均匀抹在那道刮伤上面。她皱着眉嘟囔道：“留疤怎么办？”</p>

林泽盘腿坐地上，半边身子挨在沙山边，嘀咕道：“就没那么帅了。”</p>

陈浥尘心底焦虑也说不出什么温言细语，停顿片刻又说：“怎么弄的？”</p>

、“估计是哪个败类戴的假戒。”</p>

“是你冲动……”</p>

“那你认为我跟他们说道理有用吗？”</p>

陈浥尘心一沉，没再说话。她告诉过老师，老师只是跟那帮人的班主任投诉一下，就当处理了。结果她那个举动却惹恼了那帮人，换来两个耳光。唐雅雯说的没错，无论身在何方，背后够不到墙，就该低眉敛首。</p>

然而今天，她再度遇上那帮人的时候，心底分明多了一份镇定。</p>

“我在市一中挺烦的，每节课都很漫长，回家了也不太习惯，外公只有外公两个字……”林泽在纷杂的电影镜头声中闲聊般说道。</p>

陈浥尘因为他的话，停住了。</p>

他们在彼此眼中，徘徊着，试探着，确认着，最终在电影镜头一阵震耳欲聋却又逼真至极的撞击声中完成了某种落定。</p>

“陈浥尘。”</p>

“嗯。”</p>

“我说过的话，你都记得吗？”</p>

陈浥尘点点头。</p>

林泽静静地看着她，低声说：“那我就不重复了。”</p>

一时间屋里不知从何处涌起了一阵微温又重力的气氛。陈浥尘觉得指尖很沉重，她略带哽咽说：“谢谢你。”谢谢你，再次来到我身边。</p>

林泽笑了，只是那笑脸有点怪，让她看了又想大哭一场。</p>

“其实你真的不用尴尬，沈西希第一次来月经，还是我去帮她买卫生巾，导购员还吧啦吧啦地给我推销了一大堆，我就全买了，这是女生……”</p>

他话未说完，陈浥尘脸上一阵燥热，指尖直接戳他脸上的伤，堵住了他不羞不臊的言论。</p>

林泽闭嘴了，那么戳他，也没有喊疼，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p>

涂好了药，陈浥尘收拾好东西，终于受不住那道目光，刚想说话，却听见他说：“以后也要这样，别人冒犯了你，就果断出手。勇敢一点，陈浥尘。”</p>

陈浥尘喉咙一哽，眼泪接着流了下来。</p>

林泽从地上坐到茶几上，抽了几张面纸，面向她。他掂起她的下巴，擦她的眼泪鼻涕，也不看她，低声说：“以后你就是安儿，哥哥把平安还给你。”</p>

刹那间，陈浥尘脑袋变得一片茫然，文字进入了大脑，意思却不得其解。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而他似乎也意识不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p>

十月初秋的夜晚，已经有点凉了，丝丝凉风从落地窗钻进来。陈浥尘感觉全身的毛孔都闭合起来似的。他不是哥哥，她是姐姐。</p>

林泽一边凝视陈浥尘的脸一边沉思。他的眼中没有陈浥尘，至少没有此时此刻的陈浥尘。他看的是很遥远之前的旧时或记忆中那个女孩。</p>

晚饭是林泽做的，他不让陈浥尘帮忙，丢给她一包糖果让她看电视。</p>

他会做饭，这让陈浥尘很意外。她所接触过，知道的绝大部分男性都没有做饭做家务这个意识，他们意识深处认定这是女人的分内事。</p>

厨房和客厅是一体化的，用一个吧台隔开。林泽站在料理台前准备食材，背微驼，不疾不徐。他背对她，手拿锅铲，在锅里翻炒，背影有种无言而独特的魅力。抽烟机上暖黄色的照明灯打在白皙的肌肤上，勾勒出好看的轮廓。</p>

偶尔他会转过头来，朝陈浥尘的方向看一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