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去留自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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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影一下甩开了。童乐回头，伸手再拉。云影往后退了好几步拉开了距离，她看看还没有来电的手机，又看着童乐说：“那张离婚协议书你也看过了是吧，那就按照上面所说的做吧，两个孩子的抚养权给你，我有探视权。是我的，我拿走，不是我的，我一分不拿。电脑里有存档，等一下我打印出来，签字了，明天办手续。”</p>

童乐神色不变，低声问道：“明天安儿回家了呢？”</p>

云影因为这句话变了脸色，当然更多的是喜悦，连声音都藏不住激动：“当然是跟我。我的安儿，谁也别想跟我争。”</p>

童乐说：“她要爸爸妈妈在一起呢？她要我们一家一起呢？”</p>

云影脸上一顿，沉吟一下后说：“我不会再待在童家了，安儿会跟妈妈的。”她轮番看着他们。“你们会幸福的。幸福对你们这种乐观向上的人来说太简单了。死了一个侄女，你们把她当作咎由自取，然后忘记她。丢了一个孙女，你们把她的名字听成咒语，恐惧一位母亲想要寻找女儿的心情。谁都没有错，只是追求的东西不一样罢了。既然这样，再也没有什么比分开更好的了。”</p>

死寂笼罩了他们。</p>

童晋放开了妻子，走向云影。</p>

童乐已经在父亲之前，给了妻子一个耳光，很响，重重地打在脸颊上。</p>

童晋停住脚步，握紧了拳头。乐纯蹲下身子，用手捂着脸，抽泣着。</p>

屋里也没有因为这个耳光就此安静下来。</p>

云影很快把偏到一边的脸摆正。头发黏在脸上，她感觉到了，别到耳后。顿时，小巧的耳朵豁然浮现，粉粉的很精致，被亲吻被疼爱又红红的很可爱。他每次都是从那开始，云影每次都想推开他，然而双手好像不是她的，怎么也要抱住他。</p>

或许是一下子出现的关系，显得有些呆愣、茫然。</p>

童乐茫茫地看着妻子，打过她的手在发烧，颤抖着，疼痛着。</p>

云影看着丈夫，扯着嘴角笑，她这辈子，第一次笑得如此轻松，如此真实。</p>

毫无征兆地，云影又打了自己两记耳光，很用力的，但她还嫌不够，没有去年她打他那次那么大力。</p>

“这是我还你的。”云影眼睛亮晶晶的，水光潋滟。“好了，我们也两清了。”</p>

童乐无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眼里清醒退却，只余空洞。</p>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云影转身平复一下情绪，按了接听。</p>

“对……是的……好，稍等一下……”</p>

云影下楼接搬家师傅了。来的是两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高高瘦瘦的，双臂看着却很有力量感，该是工作的缘故。</p>

两个小伙子看到云影，脸上不禁一怔，随即又掩饰过去，随云影进屋。</p>

童晋和乐纯似乎不敢管了，不想听了也不想看了，在工人上来前已经回了房间。</p>

两个工人进到房间，看到童乐，大概猜到这就是顾客的丈夫，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替他们鄙视了打老婆的男人。</p>

工人们有条不紊地开始干活。云影一边配合一边嘱咐他们小心点。</p>

工人们让她放心，他们天天帮人搬家，从未打烂过什么。</p>

云影整理完衣柜的衣服，又开始收拾女儿的图书。没有很多，一个行李箱就搞定了。每个新学期替女儿准备的新课本，新衣服一直放在她家。不敢放在这里。因为有一个新学期，云影“兴冲冲”地买回来新衣服，新课本，一边幻想女儿在她身边，一边和空气说话。童乐带她去看精神科，让她吃了三个月药。</p>

她才没有病。作家不也是靠幻想写东西，填充精神世界。她只是把想的做出来，当作练习，免得女儿回家，她不懂跟她沟通。</p>

这些年，她一直这样啊，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p>

房间里的床、柜子、桌椅、玩具逐一被搬走、童乐茫然地伫立一隅。看看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妻子，又看看外面灰白色的天，迢遥无垠，一丝云彩都没有，缥缈无望地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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