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愚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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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因为他天性婆婆妈妈啰哩八嗦，我这个事要管，那个事也要管，烦死个人。”</p>

“呃……”柳怀音小声嘀咕，“不过，你俩关系真奇怪，他是你义兄，说话口气却跟我师娘似的……”</p>

突如其来又一巴掌拍上他肩头：“你的意思，他像我妈？”</p>

“呃是……”他发现她立刻就把自己的腹诽给说出来了，忙改口，“呃，不是……”</p>

但来不及了，肩头又是猛地一沉，语气是真心实意的夸奖：“小伙子，你的观察很敏锐啊！”</p>

——这有什么好夸赞的！</p>

“过……过奖……”</p>

柳怀音不动声色地扭过肩，躲过了她的大巴掌。他不喜欢被她拍肩膀，毕竟，他可再也不想看到那些……什么什么了……</p>

“大姐，那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呀？”他悻悻地问。</p>

“你不是关心盒子么？当然先处理盒子。”宋飞鹞道。</p>

“哦……可是该怎么处理呢？”</p>

“问你啊，南祁本地，有地位可媲美皇权，但比皇权靠谱的帮会吗？”</p>

他闻之眼睛一亮，起了兴致：“啊对，南祁以两帮一会为首，天下大小帮派，都只听两帮一会的差遣。”</p>

“两帮一会？”</p>

“没错，就是漕帮盐帮和天下同盟会。天下同盟会之主统御武林，每十年选一次，我记得去年有位刚上任，”他挠了挠下巴，“名字好像……叫做枢什么……墨白……”</p>

“那就去找这个枢墨白。”她断然道。</p>

柳怀音道：“不过距离此地旅途遥远，天下同盟会总舵远在浙江呢，得走好多天。”</p>

“你认得路么？”她问。</p>

“不认得，”柳怀音大大方方地承认，“我是路痴。”</p>

于是，这一段路上出现了一阵令人不太好意思的沉默。</p>

“……你师伯把盒子交给你的时候知道你是路痴么？”宋飞鹞耐着性子道。</p>

“不知道，”柳怀音理直气壮道，“但息恨江到玉辰山庄的路，我还是认得的。我又不是傻子！”</p>

“哦？”她表示怀疑。</p>

柳怀音又挠了挠下巴，心虚道：“……我……一路问路摸过去再摸回来的。”</p>

——难怪那些追踪他的歹人走大路难寻他人影呐！</p>

宋飞鹞沉吟片刻：“那我们也只能一路问路，摸到天下同盟会总舵了。”</p>

“抱歉……”他低垂下头，越发觉得自己没用了。</p>

“你路不认得，里面的人总认得一二吧？”</p>

柳怀音蓦然抬头，他又有了底气，拍着胸脯打保票：“那当然！江湖中人我都熟的很，你放心好了！”</p>

于是，一个时辰之前。</p>

“那个女孩子，无论衣着佩剑还是举手投足皆非寻常女子，理当是哪个名门正派的女儿。你认得么？”</p>

他们趴在屋顶上往下偷窥，宋飞鹞冷不丁低问，问得柳怀音一噎。</p>

“对不起，不认得。”他语气平板，露出一个并不发自内心的、有如便秘般的微笑——只为努力维持自己最后的面子。</p>

这个破庙是他们今晚的栖身之所，不知怎么的那一对男女就从远处争吵着过来、又不知怎的宋飞鹞非得带他一飞冲天，趴在屋顶上鬼鬼祟祟地听闲话。柳怀音作为一个名门出身的少年，对这种听人壁角的事，本来是拒绝的。</p>

“大姐，我们躲什么……”一开始，他还抱怨。</p>

一个时辰之后。</p>

柳怀音看得津津有味。</p>

“我不会放你走！”底下那男人攥住了女孩的肩膀，“我林长风看中的女人，就一定要得到手！”</p>

说着就开始动手动脚撕扯衣服。</p>

“噫，禽兽！”</p>

少年义愤填膺了，一撸袖子正要路见不平，</p>

“剑看好。”</p>

迎头接过一柄黑长的玩意，柳怀音还未来得及反应，随着“卡啦”一声脆响，就见宋飞鹞维持坐姿，以一种超然淡定的态度和神情，连人带瓦坠了下去。</p>

“啊！大姐重得把房梁压塌啦！”柳怀音不由惊得高呼，“都叫你多吃鱼，少吃肉！”</p>

……</p>

现在。</p>

“来，姑娘，说说，”她施施然，目视沈兰霜，指向林长风，“他是个什么玩意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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