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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掌门,你的事,我恐怕很难答应。”</p>

宋飞鹞搁下手中的酒杯,这句拒绝令龙启学有些难堪。</p>

“宋姑娘……”</p>

“龙掌门,你要的,不过是你儿子的平安,”她解释道,“即便带他离开贵州又如何,整片南祁都是乱象频生,哪里都不得太平。即便想要去别处退隐,他也不知该去往何处。难道说你想让他跟着我跟一辈子,或是去天下第一同盟会?我自己居无定所就不必谈了,那天下第一同盟会的存在本就根源复杂,他去了不就等于更搅进一滩浑水里……”</p>

“不,宋姑娘!”龙掌门打断她,“我的意思是,你是北越人,请你带他去北越!”</p>

“……”</p>

此一言,令宋飞鹞止住了话头。</p>

龙启学继续道:“我听说这些年,北越不断壮大,有人称只因北越皇帝是暴君,连在街上打个马吊都能被依法充军,只为军队壮大不顾民生……可这些都是别人的一面之词。我们寨子里有几个去北方经商的,前年回来时说,北越欣欣向荣,一个帮派都没有,跟我们这边大不一样。我想,这便够了,一个没有帮派斗殴的地方,就是好地方,至少在那里,没人认得他,他会有一个新的开始……”</p>

然而宋飞鹞仍是拒绝:“龙掌门,我是从北越来,也是北越人,可是,我不会再回去了。”</p>

她的目光坚定,龙启学一怔,他虽然早有预料,但真当被告知这一步也没了着落,只得重重一叹:“唉……”</p>

气氛压抑起来,她不得不又陷入回忆中,那个被下令放逐的夜晚……</p>

……</p>

“……皇上说,待今晚过了江,你就连大越的土地都不允许踏上了。他是在暗中保你的命。你现在有什么话要我转告,赶紧说吧。”</p>

“李阿叔,替我谢皇上,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对我的选择,从不后悔。”</p>

……</p>

她长舒一口气:“龙掌门应知,其实南方北方都是一家,当年祁国南迁时,不少北人一同跟了来,后来数十年间,又有不少从北往南跑来避祸的。北方其实多灾荒,所以常有北人舍命渡江来南方讨生活。算算这南祁,其实北人多不胜数。可是这些人包括他们的后代,都再也没有回去的念头了,他们恨着自己的故土,这是为什么?因为路是自己选的,所以哪怕选错了,活得再苦再难,恨极了,骂一声故国,就好像把一辈子的憋屈都推卸了个干净。你家三公子知书达理温和谦恭,日后必成大器。难道你愿意放任他去到他乡,最后,令他也变成那样的人吗?”</p>

“世道如此,人性使然,”龙启学沉重地点点头,“我明白。”</p>

两人各自沉默,便又对饮一杯。</p>

龙启学不禁问道:“宋姑娘,你恨北越吗?”</p>

“我没有恨,”宋飞鹞坦然道,“能不能回去与恨不恨,是两码事。我分得很清楚。”</p>

“……”</p>

“就当我是个叛国之人,不愿眼前他人也跟我一样。家乡有乱象,理当面对克服,而非一味逃避——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否则国何以为国;国之不存,又何以为家呢。”</p>

“唉……”</p>

“况且,即便我愿意,令郎也不见得愿意,不信,你可以等他回来问一问。他就在外面。”</p>

她一言,令龙启学一惊。</p>

她便指向砖墙上的那个镂花窗外:“在大门外,不知为何来回转了七八圈就是不进来,我已看到他数回了。”</p>

龙启学忙起身出院门,遥遥见一少年背着手,果然不知在想什么似的,兀自盯着地面在原地转圈。</p>

“宝金!”他唤他一声。</p>

宝金被这一唤吓了一跳,肚中才拟好的词全跑了。</p>

“阿爹……那个……”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话。</p>

“你……”龙启学也满腹心事,愣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回来了。”</p>

“呃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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