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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着他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p>
没有遮挡,没有任何掩饰,另一只手还提着那幅画。</p>
柳怀音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他忽然也挺期待这位大姐又会什么高招,直到两人挡在文华殿门口,直面那六个外来的江湖客。</p>
“宋姐姐小柳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沈兰霜先惊呼一声,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然后她立刻想起来了一个问题:“你俩不是去找吴全去了吗?!”</p>
宋飞鹞答非所问:“这个嘛,他给皇上画画呢,画到一半,皇上不行了。”</p>
“什么?皇上不行了?”</p>
这回轮到于镜娘大惊失色,满腹计划好的草稿立刻被打乱了套,正要往里冲,几个太监会意似的往里冲,将她推搡到一旁,令她失了进去的先机。</p>
她听得里头传来太监们焦急地喊这喊那,也不知真的假的。</p>
沈兰霜蹙眉,她觉得不对,相处几月,她从不知道柳怀音会画画,倒是宋飞鹞颇有些技巧,但是她这么说必有她的缘故,沈兰霜便暂且不语,听宋飞鹞解释个明白。</p>
宋飞鹞道:“其实,是皇上暗中差人找柳少侠来的,见他会画人像,便命他画个一幅。”</p>
于镜娘紧张地盯着殿门,对于宋飞鹞的怀疑溢于言表:“我都不知道柳少侠会画画,皇上怎会找一个没名气的画师给他画画呢?”</p>
“因为嘛……”</p>
宋飞鹞展开那幅画。</p>
“大家请看。”</p>
正是她没画完的那一副,画中一个颇有些忧郁的美男子——此时亮出一张未完的画作,柳怀音不晓得她打算怎么编。</p>
于镜娘让开道,让周峥上前端详。那周峥是个懂画的,上前仔细端详,发现一些地方都洇了,不禁为这幅画惋惜起来:“墨都没干透,真是今天画的。但这画风……有些眼熟……”</p>
“是皇上,”酉常情手里抓了一把瓜子,此时也怔住了,狐疑地盯着宋飞鹞,“老白,你看着如何?”</p>
白新武见过皇上两面,立刻附和:“这画中还真是皇上……”</p>
周峥又感慨着赞叹道:“这画得照着人才画得了的……即便是以前见过的,也不可能凭着记忆画得如此传神……”</p>
有这位绘画大师的鉴证,可见这种画要照着本人画,因此画作未干,就代表被画之人正是活到了刚才一刻——柳怀音恍然大悟,原来画画的作用在此,宋飞鹞是要营造出皇上至少活到刚才的假象——而他们一定不知道,这画其实是宋飞鹞照着“鬼”画的。</p>
这时,方才跑进去的太监总管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又请了御医入内,又是叫手下端茶送水送药,好不忙碌的模样,宋飞鹞始终一派淡定悠然。</p>
于镜娘实在等不及,推开太监们就要往里冲,太监总管拦住她:“女侠万万不可,恐怕传染!”</p>
“我不怕传染!”于镜娘想挣开他,“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不行了?”</p>
奈何她武功还没跟枢墨白学个几天,现在还没法挣过一个太监,僵持许久,她只得败下阵来。</p>
太监总管低眉顺眼地回禀:“皇上本就重病许久,所以体弱,方才不知怎的突然泻痢……”</p>
“你们的太医都是废物!”她气呼呼地指责。</p>
宋飞鹞好似在旁看笑话:“于姑娘,何必这么心急呢?你们那民间大夫,即便果真能治得好皇上,也远水救不了近火啊。”</p>
“好不好,先让我瞧了再说,你挡着我们,莫不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之事!”</p>
话音刚落,殿内忽然又传来一声嚎呼:“皇上……驾崩了……”</p>
“啊,皇上驾崩了。”宋飞鹞挑挑眉。</p>
又是一惊,于镜娘不可置信:“什么?怎么这么快?!”</p>
尹惜别瞪圆了双眼,正要抡起大刀冲进去,被酉常情拦住。</p>
而白新武可不管这个,他忙背过喃喃念叨:“大过年的就碰到死人……阿弥陀佛,晦气消散,无量天尊……”</p>
宋飞鹞还在幸灾乐祸:“皇上已经驾崩,于姑娘来不及给他看病咯。”</p>
太监们哭哭啼啼地撤出了文华殿,现在没人阻拦于镜娘了,宋飞鹞请她入内:“于姑娘,皇上躺在里面,你不信,大可以前去验尸。”边抱怨道:“哎呀可惜,我的画才画到一半,皇上就归西了,我的赏银飞走了……”</p>
事发过于突然,几个人都不知所措,只有酉常情重新嗑起了瓜子。</p>
“我不信,上午还好好的,怎会突然就死了!”于镜娘喃喃,但是转念一想,本来就是为了确认皇上是否本尊而来,既然皇上已死,再知道他的真面目又有什么意义。她柳眉一竖,又恢复了原先的态度:“哼,既然皇上已驾崩,验尸于事无补。”然后抓住了那太监总管,恶狠狠地盘问道:“这位公公,皇上驾崩前可曾留下什么遗诏?”</p>
“没错!”尹惜别又来了精神:皇上死了,但能得知新皇是谁也不错!更何况全天下都知道宁家无人了,这位永定帝又没子嗣,这下整个南祁都要变天了!</p>
“圣……圣旨……在……”太监的眼珠子打转,看向宋飞鹞,后者向他伸手。</p>
——这是个“请”字。</p>
“圣旨在此!”于是太监有了底气,按照事先计划好的,摸出那份遗诏念道,“遗诏曰:朕以菲薄,获嗣祖宗大位,嗣登大宝十年……口米口米聪明可爱,宜即皇帝位,群臣其协心辅理……丧事从简,上下俱免进香,布告中外咸使闻知。钦此!”</p>
于镜娘一把夺过圣旨——</p>
“让我看看!”</p>
“看去吧。”总管太监悻悻地耸了耸肩。反正在这帮江湖客的眼中,南祁的皇权也不算个什么玩意,目的达到便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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