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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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无心害你大伯，是你爹央求于我，我便把他所求的给了他……”他突然道。</p>

沈兰霜狠狠打断他道：“就算如此，你为什么不和大伯讲清轻重？！害他被骗，被我爹利用，直至走火入魔！”</p>

“他被利用……呵呵呵呵……”那张口中冒出一串阴阳怪气的笑声，“小姑娘，我不想害你大伯，只是因为我与他有些交情。但这并不表示他有多么清白。”</p>

“疯子！”她骂了一声打算离开。</p>

但他说道：“你不想知道我是如何认识你大伯的么？”</p>

“……”</p>

“十四年前，他放了我一马，作为交换，我告诉了他一件事，”吴全压低了嗓门，“我跟他说：‘天枢策命府的百里先生，往东海方向逃去啦！’然后，你大伯就成了两帮的功臣，得了好大一份好处……”</p>

沈兰霜不屑道：“那是我们沈家应得的。你我立场不同，各求所需，是你自己选择背叛主人，这不是你污蔑我大伯的借口！”</p>

然而，吴全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p>

“……但是随后的十四年，我跟你大伯的交情始终未断啊，”他歪到额头的那只眼看向了她，“小姑娘，《通明宝鉴》的残卷，不是我第一次给他。十四年间，我可是给了他六回。”</p>

沈兰霜惊愕：“你说什么？！”</p>

“你想啊，认识那么久我却只给他那么一回，怎么可能呢。你大伯练了十四年的邪门歪道，以此才能保住年年沈家在江湖上的地位。只是可惜啊，以前那些，练的都是皮毛，只有最后那一卷，虽则凶险，但一旦功成，就能成为武林至尊！他知道不能练吗？他知道。但他练了，你还不明白为什么吗？”</p>

他举起仿若绵软无骨的一只手，伸向虚空，诉说了一个事实。</p>

“因为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不愿服老，因此他死在了自己的野心上！这世上的人都一样……都一样贪心，都一样该死！两帮一会，有多少人与我有所关联，他们都练了《通明宝鉴》……包括你。”</p>

那只眼睛紧盯着她，沈兰霜突然想起：药效大概要散了，吴全正在迅速地恢复！</p>

“我……我没有！”她退了一步，只当吴全是为了转移视线而胡说。</p>

“你没有故意练，但你有你大伯的天资……”吴全的那只手蜿蜒着摸向了栏杆的边沿，“你有过目不忘之能，所以无意间学了谁的本领，于是，也就学会了《通明宝鉴》上的武学。”</p>

“我……”沈兰霜一愣。</p>

“那个女人……对……你现在应该明白了……”他抬起头，“我不知她是什么人，但我知道，我跟她的修为，理当同出一源。”</p>

“来人！他能动了！”沈兰霜疾呼，她身后那些在吵着的男人立刻停止争执，纷纷拔出刀剑，如临大敌。</p>

“在很多人眼里，《通明宝鉴》或是武功宝典，或是修仙秘录，但其实那些都是表象……”他正慢慢直起他的一半身体，逐渐恢复人形；他的五官滑向了该有的位置；他的面目换了另一张，口中念诵不知名的邪典，“‘念吾圣典，习吾旨意，终有一日，吾之子民中将有一人，悟得至高无上的圣言，得窥吾之真容……’”</p>

“砰——”</p>

一声枪响过后，吴全再次栽了回去。酉常情叉着腰，举着冒烟的枪向身后发问：“还剩两发，我快制不住他了。怎么办？”</p>

“没事，我制得住他。”</p>

于是，那个一身黑袍的女人从大殿的阴影里缓缓转出，若那黑暗的分身，裹挟自幽冥带来的死气，一步一步，向他慢慢逼近，让他的眼睛看个清楚。</p>

“你……你……”</p>

“你说的对，”她的唇一张一合，无声地为他未完的那段话补上最后的结尾，“‘……神佑万民。’”</p>

——来自《藏海诫音》，第四十章，最后一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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