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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哔,哔哔——”</p>

皇宫一角亮起难听的噪音,跟放屁一样。但仔细听,还是有那么点旋律在的,再认真听下去:哦,原来“放”的是一首百鸟朝凤,走了调的,差点辨认不出来。</p>

但那就是百鸟朝凤。柳怀音在御花园的假山上找到了那个吹奏着的人,她的面容冷峻,吹奏得认真而严肃,与那滑稽的调子正是个鲜明的反差。柳怀音想笑,但他想起这些天来遭遇的种种荒诞,这一点点便又谈不上好笑了。</p>

她看到了他,先停止了吹奏,等他爬上假山来。</p>

“你见过吴全了?”她道。</p>

“没有,不想见……”他低着头,有点悻悻。</p>

“你不是要找他报仇吗?”</p>

他便回避了这个问题:“大姐……盐帮来了几个头头,我们要见他们一见么?”</p>

宋飞鹞不以为然:“我们为什么要见他们?”</p>

“因为……”柳怀音被问住了,“这个……我们是天下同盟会的人,两帮一会虽然隶属不同但实际同气连枝……”</p>

“你还真信这种鬼话。”</p>

他辩解道:“那我不信又能怎么办,南祁就是这样的一块地,到处是牵牵绊绊的关系……”</p>

看来在江湖中游历这么长时间,他武功没精进,先懂得了一样比武功还重要的事:找关系!</p>

即便他对这件事是颇厌恶的,厌恶,却又无可奈何。这个少年现在对整个江湖都抱持了警惕和敌意了。</p>

所以宋飞鹞沉默了一阵。</p>

“小伙子,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北越的大军冲过江,一统中原,改换新天,一扫你不满的种种事……你会怎么想?”</p>

他一愣:“嗯?为什么问这种问题。”</p>

“只是问问,”宋飞鹞装作随口而言,“让敌国的大军打破现有的桎梏,然后,建立你想要的秩序,你觉得如何?”</p>

“……那是侵略。”</p>

他脱口而出。为这类事下了个一定义。</p>

她挑了挑眉:“外族来强占土地才叫侵略,汉人自己的事,叫收服。”</p>

“收服……”他咀嚼着这个词,“只是换了个词,哪里有区别了。”</p>

“有啊,区别在于名义上,一个正义,一个不正义。”</p>

“不管正不正义,打仗还是会死很多人,不是吗?”</p>

“是。”她承认,随即话头一转,“但是不打仗,还是会死很多人的。”</p>

“……”</p>

“南祁诸多江湖仇杀,你来我往,得不到约束,每天都会死的那么多人,就不叫人了吗?”</p>

所有的戏文里都是这么写,一个人被杀了,儿子就杀仇家报仇,仇家的女儿再去杀那儿子报仇,然后再是儿子的儿子杀那女儿,女儿的女儿再去杀儿子的儿子……诸如这般你来我往无穷尽矣。</p>

然后柳怀音又想到了吴全,那是他的仇家,他却不想报仇,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p>

所以他问宋飞鹞:“大姐,你也跟吴全有仇,你要找他报仇吗?”</p>

宋飞鹞又沉默了一阵。</p>

“害死我父母的人太多了,其实……吴全只是其中一个参与者。处死我父母的,另有其人。”</p>

“那你……”</p>

她移开目光:“是的,那些人,我全都找到了。那个为首者,就是我的亲爷爷。”</p>

“为什么?!”</p>

“说过啦,朝政的事,你不明白。若未杀他二人示众作为安抚,居罗早已血洗了整个中原……大局为重,私情为轻。处死他们的人没有做错,我不该怪他。”</p>

她没有细说,但是柳怀音觉得这个故事他好像没多久前听她提过,故事里也有个他搞不懂的朝政,还有一个因为从敌国手中盗回国宝而被处死的女子……</p>

“你说的是……”</p>

忽然,他们的交谈被跑来报信的沈兰霜打断:“宋姐姐!不好了,漕帮盐帮都来了人,现在他们快打起来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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