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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文玉的面条还没有喝完，德懿就到了，照例带着她的粉花小盆，而且照例埋怨一番：“看你平时慢吞吞的，怎么吃面条这么迅速？”</p>
虽然有面条垫底，但也绝不妨碍文玉消灭了一盒韭菜鸡蛋的饺子，而且打出了一个标准的带着韭菜特有的香味的饱嗝。看着空空的饭盒，听着这声响亮的嗝，德懿表示非常满意了。</p>
“今天怎么样？”德懿还是往被子上一仰，用那惯常的“大”字型，向文玉问道。</p>
当文玉报告到大会上宣布合并的情报时，德懿翻了个身，隔了不到一秒又翻了回来，“吃撑了，一直平躺着有些难受！”德懿这样解释，接着就对着目瞪口呆的文玉又道：“今天我们也开会了。你猜猜高夫人在会上怎么样了？”</p>
“高夫人？她能参加会，就已经很给学校面子了，我还能猜人家怎样啊？”文玉老老实实的回道。</p>
“一点想象力都没有！”德懿表示鄙夷的撇了撇嘴，“她当场就哭了！”</p>
“哭了？不至于吧！她不可能才听到消息啊！”</p>
“是，她早就知道了。但是在开会的时候，她接了个电话，是她家高副主任打来的。原来他们局机关先整改了，接着就是各建设分处了，用的都是“绩效、工作量及投票”三管齐下的方式表决，高副主任以为自己是十拿九稳不会被下岗的，结果投票出来，他是第一个！这下，不要说“正主任夫人”了，就是“副主任夫人”也当不成了，能不哭吗？”</p>
“那两口子同时下岗，咋生活呀？”文玉知道他们有一个念高中的儿子，正需要钱。</p>
“咸吃萝卜淡操心！你忘了那时他们是怎么欺负你的吗？”德懿从“大”字框里丢了一个白眼儿过来。</p>
“那不是两码回事吗……”文玉还想往下说点什么，门又被敲响了。</p>
“估计是李珊，她那时给我打电话，说要过来，还说有重要的东西要告诉你！”德懿从被子上直起身来，说道。</p>
“重要东西？这个快嘴子能有什么重要东西？”文玉笑着打开门，果然就是李珊。</p>
“……昨天嗨歌嗨到快十点了，还别说，那个人真不错！瞅着也是对才桦真心的……”李珊是最后一波离开现场的，所以当德懿问道昨晚情形的时候，李珊是比较有发言权的。</p>
“话也别下的那么早，能够把经理打跑的人，不是一般战士，能不能消消停停让他们过日子还得再说。”德懿像个智者一样，眼睛盯着天花板缓缓的道。</p>
李珊一听，也就知趣的掐住了话头，转而问起文玉这一天的经历。文玉简单的又叙说了一遍，李珊就对“合并”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和德懿下周去报道，教什么课，还没有定——下周，各建设分处也开始下岗分流了，就是秦栋他们那一层的。你的前任局长公爹，主持完这个，也就正式退居二线了。”李珊的妈，就在建设局的后勤处上班，所以李珊的消息总是数量又多，质量又高。</p>
文玉很奇怪，自己听到秦栋的名字，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有所触动，然而，没有！文玉又在自己的意识里，像在大海里捞针一样的，搜寻自己受到震动的蛛丝马迹，然而，好像也没有。除了觉得这个名字自己似曾相识之外，就真的只是一个名字。就像文玉听到的无数名字一样：桌子、椅子或者张三或者李四一样，没有任何情感上的波澜。</p>
但文玉一想到，那曾经待自己像亲闺女一样的公爹——就比如那次，因为婆婆忘记了将文玉那屋的电褥子提前插好，而让放晚学回来的文玉有个热乎乎的被窝，大半辈子没有和婆婆红过脸的公公，就发了火——将自己都献给建设局了，而结局竟是要亲手将它毁灭，这样的打击，那老人能接受得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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