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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阵闷雷,闪电的光照在谢姝白的脸上,孟氏的手像是被火烫了一下,眼睛里都是厌恶:“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p>
“母亲,我来看看您,”谢姝白用火折子把房里的油灯点上,这才看清孟氏的样子,她蓬乱着头发,一双眼睛血红,黑发里尽是银丝,竟有一夜白头之相,忍不住眼泪就掉下来,“母亲,我知道云瑶妹妹的死让您很难过,可您也要顾惜自己的身体啊!”</p>
“不许你提她!不许你提我的云瑶!你个贱人!”孟氏破口大骂,脸上狰狞。</p>
谢姝白一愣,看着孟氏疯疯癫癫的样子,神情错愕道:“母亲!您怎么了!我是姝白啊!”</p>
谢姝白伸手想要拉过孟氏,却被她一把推倒:“贱人!谢兰昭这个小贱人!我一定要杀了她!还有你!你是不是来看我笑话的!云瑶死了,你是不是很高兴!”</p>
地上全是被砸碎的瓷片,谢姝白的双手被推得按在上边,全是血迹,此刻却顾不上疼痛,她觉得眼前的妇人好陌生:“母亲,你在说什么?”</p>
“我说你是个贱人!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平!要夺了我的亲女儿!谢姝白!为什么当初被赶出谢府的不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p>
谢姝白怔在当场,脸一寸寸发白。</p>
她自小失沽,在祖父家中受过无数的白眼,听过无数恶毒的话,可却没有一次比现在伤得更深!</p>
“母亲……”眼泪滴答滴答掉下来,谢姝白像个摇尾乞怜的乞丐,跪在孟氏脚边。</p>
孟氏却一脚踢开她,披头散发地开始手舞足蹈,样子疯魔:“你去死好了,哈哈哈哈,你去死啊!把我的瑶儿换回来!去!快去把我的瑶儿换回来!只有她是我的女儿!”</p>
谢姝白吃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有一个女儿,那她是什么?这么多年的情分又是什么?</p>
孟氏一双眼睛淬了毒,好似知道谢姝白的想法:“你想让我当你的母亲?你也配?”</p>
“呸!”孟氏啐在谢姝白脸上:“不过就是个小妾生的!也敢来丞相府来找我,叫我姑母?”</p>
孟氏想起十年前,六岁的小姑娘在自己娘家被人打得浑身是血,脏兮兮的像个乞丐,告诉她,她叫孟姝白,是她大哥七姨娘的孩子。</p>
说府里有人要杀自己,求姑妈给她一条生路。</p>
那时的她正在围炉煮茶,心里对这个小叫花子充满鄙夷,不过就是个上门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孟氏无比厌烦地摆手,正要遣下人棒打出去,一只白皙的小手却抓住了自己的裙边。</p>
孟氏温柔地低头,看见了自己的云瑶。</p>
她长得如此水灵可爱,像个天赐的小福童一样,歪着头天真地问她:“母亲,这个姐姐是谁啊?”</p>
一边如天上云彩,没有沾染半分瑕垢的嫡小姐,一边是仿佛像烂在地里没人要的白菜一般的卑贱庶女,这一刻,孟氏却有了自己的想法。</p>
夫君告诉她,瑶儿往后一定是要进东宫的,甚至成为皇后。可是一路上的血雨厮杀岂不是会累坏瑶儿,不,她的女儿生来高贵,永远只能洁白无瑕,绝不能沾染尘垢!绝对不能沾染血!</p>
她把目光转到另一个女孩子身上,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骨瘦如柴,仿佛风一吹就能倒掉,这样的人,注定是泥土堆里的垃圾,注定是给她瑶儿铺路,做踏脚石!</p>
于是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你叫什么?”</p>
“姑母,我叫……孟姝白。”</p>
“以后你就叫谢姝白,这谢府里的嫡长女,这是你的妹妹云瑶,你答应母亲,好好的照顾她,爱护她。她是你妹妹,是母亲的心头肉,你要有为她去死的决心,明白了吗?”</p>
那时候的姝白咬紧嘴唇,仿佛不可置信自己终于有家了,有母亲了,再也不用回去那个狼窝让人欺负了,她喃喃地重复,无比郑重:“我,谢姝白,会永远照顾妹妹,爱护妹妹,有为她随时去死的决心……”</p>
……</p>
“所以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孟氏冲上来,疯狂地捶打着谢姝白的身体,“我养你这么多年,都是为了给瑶儿铺路!现在瑶儿都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p>
“你去死!”</p>
“去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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