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带你到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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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夜，很快便过去了。</p>

一个黑不溜秋的壳子，伫立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一动不动。</p>

“应该是亏了。”小女孩摇了摇头。</p>

她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大女孩了，身段玲珑而修长，长发垂到腰间。</p>

这不过是一天一夜。</p>

空旷的大殿里，她坐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埋了进去。</p>

本就没指望眼前这小子，能带自己脱离苦海。她低着头，任由那加速的时光在身体里流动不息。</p>

她很饿，但饥饿杀不死她。</p>

她很困，但再没精神也还活着。</p>

她只能任由着加速到极致的时间，疯狂地磨蚀着体内的道痕。</p>

这样做的难度，无异于吴刚砍树。</p>

但她没有别的选择，只有这条单纯而残忍的路子可走。</p>

血凤的生命层次已经极高了，八次涅槃之后，虽然仍旧不擅道法，但境界上跟太乙金仙已经没有本质上的分别。</p>

除了漫长的岁月之刀。</p>

没人能伐倒她的道树。</p>

齐乐天被裹在黑色的壳子里，没有什么外焦里嫩。</p>

他从内到外，都已经被那血色的火焰浸透。</p>

即使他的肉身极为强大，对于火焰的抗性也不差……但终究是被水磨工夫磨成了齑粉。</p>

黑壳子里，他的骨头都软了下来。</p>

只有表面的这层薄薄的酥皮，还支撑着整个身体。</p>

“以前的人修行，都是由表及里。”他的声音飘荡在大殿间。</p>

那是散落的灵魂。</p>

“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女孩抬起头来。</p>

她的眼角带着泪光。</p>

也不知道是为谁而流。</p>

“太多了，懒得细说。”齐乐天的声音懒洋洋的，逐渐从空气中清晰起来。一道又一道的灵魂碎片，从空中逐渐聚集起来，高悬在那具黑壳子的头顶上，散发着莹润如玉的清丽光芒。</p>

“你走的是肉身成圣的路子吧，肉身的朽坏了，想必你的道树也无声倒下了吧。”女孩没有去擦干眼角的泪光：“现在还不散，是想去转修鬼仙吗？”</p>

“肉身朽坏？”齐乐天看了看自己身下的黑壳子：“没有啊。”</p>

女孩怔怔地看了他一会。</p>

“果然人死之后，总是不愿回忆起自己的死因。”</p>

“像你这种傻傻的人，我居然也会信任你，信任你能杀死我。”</p>

“还真是病急乱投医啊。”</p>

齐乐天摇了摇头。</p>

“我很感谢你的帮助。”他的灵体逐渐下坠，像是被那具黑壳子吸引一般：“但是你不能说我是个傻子。”</p>

“我很聪明的。”</p>

女孩没再看他，重新把头埋下来。</p>

当逸散的灵魂回到那具朽坏的肉身之后，迎接齐乐天的，就会是终极的消散。</p>

那不是单纯的天人五衰。</p>

而是道树的倒下。</p>

没有一个修士，能够无视自己的道被斩断。</p>

那是修士的命根子。</p>

虽说正在烧死自己的路上努力……但女孩的内心深处，依旧柔和。</p>

她只是因为血凤一族的骄傲，而装作视而不见。</p>

不管看见还是没看见，齐乐天的灵魂最终还是坠入了那具黑壳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