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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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弦峰与世隔绝，但又一月过去，已经到了中秋时节，天气转凉。山涧的溪水慢慢变得冰凉，除了心头还残留些家乡的温暖，洛清歌有时候会感到迷茫。她有时候就是觉得自己小家子气，觉得哪里都比不上家里好。</p>

可是，她家又在哪里呢？现世的她一头磕在书上，现在八成是不行了，不然为何魂魄会穿进书里？而这里的她家，仍然与她所隔山海不可循。</p>

原作里，娇生惯养的原装货洛清歌，为了追随萧祁年，义无反顾地背井离乡，跋山涉水，她可曾后悔过？</p>

这是他们来到仙泽山的第二个月，洛清歌，楚莫辞和颜凝夕的剑法和心法都突飞猛进，但是自从那日，仙泽山听训归来，楚莫辞便又变成了刚认识时，生人勿进，捂都捂不热的样子。</p>

洛清歌给沈慕寒补完衣服，刚要把衣服送到乾定峰，楚莫辞在身后扯着她的衣袖，低声喃喃道：“师姐，我真的饿了。”</p>

洛清歌拍了拍他的手：“师姐去去就回。”</p>

但是楚莫辞仍然不撒手。</p>

洛清歌叫住了刚进门的林青云：“师兄，我想拜托你把这件衣服，送到乾定峰。”</p>

林青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并不接过来。</p>

洛清歌又说：“你的衣服补好了，我帮你洗出来晾在后院。”</p>

说完，她忽然感觉到，身后的气温又降低了好几度。她转过身，看见楚莫辞低着头，眼中有着化不开的阴郁。虽然她知道乾定峰挑衅在先，还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萧祁年嘱咐她，去安抚一下同样被剑气所伤的沈慕寒，毕竟，如果不是为了维护谢雪薇，他也不会受伤。</p>

可这些人明明知道原因，为什么还要摆出这样的神情，让她为难呢？</p>

最后，林青云还是没好气地接过衣服，朝乾定峰的方向走去。</p>

她做好糖醋里脊后，楚莫辞一筷子都没动，只吃了几口米饭，便回了偏室，关上房门。</p>

第二日，楚莫辞照常叫她起床，看到她起来之后，便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出了静月轩。</p>

就算洛清歌再怎么神经大条，也知道，楚莫辞生气了。可是她问过了系统，好感度停留在了30%，没有波动，但楚莫辞却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让她一筹莫展。</p>

孩子闹脾气不理人，多半是废了。</p>

该怎么办呢？日子还是像流水一般飞快地划过了指缝，楚莫辞虽然武功招式还比不过林青云，但是他出剑招不按常理，根本无规律可寻，竟然可以偶尔赢上几次。但这也只是在萧祁年看不见的时候，如果萧祁年看见如此诡谲的剑法，定然会训斥他。</p>

萧祁年教授的剑法一派光明磊落，柔中带刚，舞起来飘逸绝伦，飒沓如流星，十分符合他清风明月的性格。</p>

洛清歌规规矩矩地按照萧祁年教授的剑法，每日苦练，终于有一日，她凌空的飞剑砍断了后山的几棵翠竹。</p>

萧祁年会拍拍她的头顶，表扬她，但是洛清歌可以明显地感觉出来，他看向颜凝夕的眼神，总是多了些别的东西，可他却从不自知。彼时的他们，还没有资格，去千剑峰挑一把属于自己的佩剑，只能拿着校练场发的佩剑。甚至连林青云拜入师门已经半年，都没有属于自己的佩剑。</p>

进步神速的是剑法，毫无进展的，是洛清歌跟楚莫辞的关系。倒是林青云，崩了几日，便又屁颠屁颠地跑到她房里，喝了好几碗排骨汤。颜凝夕脸上的颜色渐渐红润起来，说话仍是轻声细语，问她：“师姐，你跟莫辞哥哥怎么了？”</p>

是啊，住处都不在一处，只是每日一起练剑听书的凝夕，都看出来他们俩的不同寻常了。</p>

洛清歌摇摇头，端起刚做好的糖醋里脊，放在楚莫辞的房间里，然后默默地掩门离开。虽然他们闹别扭，但是洛清歌私心里，依然不忍心饿着楚莫辞，每日总是想着办法给他另做一些好吃的。这些装菜的盘子第二天就干干净净地出现在静月轩后厨。楚莫辞明明已经吃了她做的糖醋里脊，怎么就不愿意搭理她呢？</p>

每年，仙泽山派都会放弟子们回家探亲。林青云自小被父母遗弃，投到仙泽山门下。颜凝夕前一阵刚经历了灭门，跟楚莫辞都不用回家探亲。萧祁年便把洛清歌单独叫到梦竹轩，让她回尚书府看看，半月为期。</p>

归家之前，洛清歌曾飞鸽传书尚书府，告知自己要回去的消息。据回信，尚书大人高兴地写的字都打颤了。洛清歌无奈一笑，心中却是暖暖的。归家这天，洛清歌起的很早。没有惊动林青云和楚莫辞，她悄悄地提着裙子，蹑手蹑脚地出了静月轩。</p>

路上走得急了些，她脚下被石子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忽然有一双手托住了她的胳膊。洛清歌正要回头感谢，却发觉身后空无人影，只有晨风穿过萧瑟的竹林。她晃了晃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p>

有一瞬间，她竟然以为，是阿辞来跟她告别了。</p>

等到她走远了，楚莫辞的身影孤零零地藏在竹林中，散发着数不清的落寞。</p>

这么多日不能见，连送别竟然都要偷偷摸摸的。楚莫辞啊楚莫辞，他自嘲地笑了，你真是越吃糖醋里脊，越活回去了。</p>

走到山脚下，洛清歌便看见尚书的马车稳稳地靠在路边，一股眼泪毫无征兆地涌出眼眶。</p>

这时，身后有人唤她：“清歌师妹。”</p>

沈慕寒穿了一身常服，米白色的外衫和束袖，上面印着浅色的云锦，堪堪一个丰神俊逸的世家公子哥。</p>

沈慕寒跑过来，问：“清歌师妹回家探亲？你家乡在何处？顺路的话我护送你一程。”</p>

洛清歌把身上的包裹递给车夫，说：“我家在京城，师兄呢？”</p>

“真巧，我家也是，”沈慕寒一挥手，远处走来一列马队，为首的人牵着一匹马，把缰绳递给他，说：“公子，您的马。”</p>

“走吧。”沈慕寒翻身上马，洛清歌想着路上多些人便多个照应，就没有推辞，上了马车。</p>

归家之心太过于迫切，他们一队人马日夜兼程，在第四天到了京城。</p>

终于，回家了！</p>

进了城门，京城的繁华和络绎不绝的人头攒动，又牵动起洛清歌的心头的情绪，一股亲切之情涌上心头。沈慕寒勒住缰绳，停在她马车旁：“清歌师妹，我们已经进城了，我就不送你回府了。”</p>

沈慕寒想得很周到，毕竟陌生男子送未出阁的女孩回家，确实不合规矩。洛清歌掀起马车一侧的帘子，笑道：“这几日麻烦师兄了，多谢。”</p>

“不必。”沈慕寒颔首一笑，骑着马绝尘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