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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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象？”沈晖抽出手枪，抵住对方的脑壳。这种虫在被污染后会释放出一种毒雾，可以使人陷入幻觉。</p>

“哈哈哈哈...”[柳岩]低笑，沈晖并没有被对方的情绪影响，他控制住力道：“真正的柳岩在哪。”</p>

“沈晖，”[柳岩]眼里的金光一闪而过，“原路返回不好吗？”</p>

看来是问不出有效的信息，沈晖漠然地看着[柳岩]，等毒雾散去自己去找柳岩。</p>

沈晖按下扳机——鲜血四溅。[柳岩]死不瞑目。</p>

沈晖抹去脸上的血渍，又瞅一眼广告牌。广告牌依旧如初，沈晖收回视线地上的尸体消失不见。他没有在意，朝蚁穴的方向走去。</p>

沈晖没有回头，他也没有注意到，他离去之后周围的景色在这一瞬间全部轰然倒塌，化为空白。</p>

......</p>

一片漆黑，在恢复视线之前，沈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以及极其微弱的呼吸声，还有咀嚼声。</p>

潜意识在抗拒着睁眼。沈晖的眼皮剧烈的颤抖着，不远处传来极为痛苦的惨叫声。</p>

在沈晖的耳根旁，是孩童的笑声。他睁开双眼，还是漆黑。沈晖的意识逐渐回笼，他意识到并不是视线昏暗，而是兵蚁的眼睛。</p>

它在盯着自己，耳边的嬉笑声是蚂蚁发出的声音。</p>

沈晖立刻明白自己的处境，他现在深陷蚁穴。他和柳岩一起深入蚁穴救人，柳岩为救人不慎掉落陷阱，沈晖是来救回自己的队友的。</p>

柳岩在掉入陷阱之前，把自己怀中的幸存者丢给了沈晖。沈晖只得先放下队友，将幸存者送到安全地点，最后在返回蚁穴。</p>

沈晖呼吸微弱下来，兵蚁移开黑溜溜的眼睛，前往别处。庞然大物走后，光线明亮不少，虽然仍旧昏暗，但至少能看清楚画面。</p>

地面上全是破碎的断骨。沈晖灵敏地避开碎骨以免发出声响，他朝着惨叫声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沈晖看到七七八八的惨状。</p>

有些没了半边的身子，血滴滴答答的下流。有些一边只剩下皑皑白骨，另一边的腐肉有虫活动。越往深处走去，惨叫声就越明显，沈晖也意识到惨叫声的主人。</p>

...是柳岩。</p>

沈晖心中一颤，他竟然下意识的停下脚步。他害怕了。</p>

潜意识在疯狂的警告着自己，接下来的画面，他不想看。纠结一分钟，解救对方的可能性就越小。</p>

沈晖还是选择继续向前。他来到了蚁穴的中心，中心处蚁后占据了整个洞穴的半个位置，整个腹部是不断蠕动的白色，它在源源不断的产卵。</p>

柳岩在哪。</p>

沈晖顺着惨叫声看去，他看到此生最不想看见的画面。曾经爽朗的柳岩，如今被折磨的七零八落。</p>

他的四肢被蚁后啃食大半，隐约可以看见白骨，唯一幸存的只剩下一只左手。他的右半边身子几乎都没有了，沈晖甚至可以看见里面跳动的内脏。</p>

这样的情况，柳岩早该死了。但他还活着，为了保证蚁后能够获得最鲜活的食物，蚂蚁们会分泌出一种特殊的物质，吊着食物们的性命。</p>

“嘎吱、嘎吱。”是蚁后咀嚼骨肉的声音。</p>

与此同时，是柳岩撕心裂肺的哀嚎声。生生被啃食血肉，意识却保持清醒，柳岩的意识早就在崩溃的边缘。</p>

沈晖几乎是凭着本能行动，他利落地跃上最高处，子弹射中蚁后的声带，摧毁对方发声的能力。拿出匕首，刺向蚁后的背部神经，让它彻底动弹不能。</p>

蚁穴中最重要的蚁后，身体庞大不易移动且体质脆弱，只要能够近身往往极易杀死。沈晖从蚁后的口中救下柳岩。</p>

“撑住。”沈晖将柳岩抱起，他听见自己说，“我马上就能带你出去。”</p>

可是柳岩仍在痛叫，这种痛苦早已超过人类能够承受的极限。柳岩的伤势完全无法恢复，精神也彻底被摧毁。</p>

这个人，彻底没救了。</p>

“柳岩。”沈晖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你给我清醒过来，你不是还要回去跟单心悦结婚吗？”</p>

柳岩如果不停止叫喊，沈晖也无法将他从蚁穴中带出。</p>

听到单心悦三字，柳岩崩溃的意识勉强恢复一丝理智。他死死盯着沈晖。</p>

“晖子...”他磕磕巴巴的说。</p>

“是我，我来带你出去。”</p>

沈晖看到柳岩摇头。</p>

“...我活不了。”柳岩极力压制着自己的痛苦，“晖子，你直接给我一个痛快吧。”</p>

“你在说什么疯话？”沈晖反而冷静下来。</p>

“带走我身上的项链，就当是衣冠冢了。”柳岩勉强一笑，“在洞穴里的西北方向，还有一个幸存者，他的身体状况比我好且有救，四肢是完整的。”</p>

“...”</p>

“你知道的，工蚁分泌的液体只能维持人的神智，没有恢复作用。”柳岩的脸上早已被冷汗与血液浸湿，“晖子，你给我一个痛快，然后去救幸存者。”</p>

沈晖举起手枪对着柳岩的太阳穴，又很快的放下。他背起柳岩就走。</p>

“我活不了！对我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柳岩咬在沈晖的后背上，“晖子...你还记得执行手册上说了什么吗？”</p>

【一切以生命为先，要尽力拯救幸存者。遇必死之人且饱受折磨者，在本人的允许下，可以结束对方的性命。】</p>

“我身上的血腥味，根本藏不住。你也会死在这里。”柳岩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给我一个痛快。”</p>

沈晖握紧手中的手枪，他说：“柳岩，我做不到。”</p>

“你的优柔寡断，只会增加我的痛苦。让幸存者处于危机之中，晖子，不，队长，算我求你。”柳岩已经开始痛哼。</p>

沈晖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对方的汗水浸湿。</p>

“队长...我好痛...”</p>

沈晖将柳岩放下，查看着对方的情况。理智告诉沈晖，柳岩活不了。</p>

沈晖一时间心神激荡。</p>

“队长...”柳岩趁着沈晖愣神的瞬间，残余的左手握住沈晖握枪的手，他释然一笑，“谢谢你的关照，还有...替我跟心悦说声抱歉，我单方面宣布我跟她分手了。”</p>

柳岩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他用力按下扳机。</p>

沈晖只觉自己握枪的手被施加了压力。</p>

明明是消音手枪，沈晖却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枪响声。鲜血飞溅到沈晖的脸上，沈晖眼里一片血色。</p>

是我杀死了柳岩。沈晖想。</p>

他麻木的从柳岩脖子上拿走项链，去往西北处方向解救人质。带着人质返回，回到基地中。单心悦和柳岩的父母都在。</p>

他们看着沈晖身旁空无一人，脸色瞬间苍白。</p>

沈晖将项链递给对方，将柳岩的遗言复述。单心悦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瘫倒在地上。</p>

柳岩的父亲走上前，给了沈晖一拳，沈晖被打的后退半步。柳岩的母亲上前拉住丈夫，柳岩的父亲是位慈祥的中年男子，此时却充满恨意地看着沈晖：</p>

“你不是说，会带柳岩回来的？死的，为什么不是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