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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晖心里一紧,他放缓语气安抚着塔比:“塔比,我不想让你担心。”</p>

沈晖早就习惯将所有的不稳定因素自己一并担下。在尘埃尚未落地之时,告知对方的话只会给对方徒增烦恼。</p>

沈晖一贯如此。他是队长,自然要将不利因素抵挡在外。</p>

“不想让我担心?”塔比重复一遍,他笑了。并不是平常的笑,此时的笑声带着不一样的意味。</p>

“沈,这就是你给我的解释吗?”</p>

“...”沈晖没有说话。</p>

艾尔和系统1111看着两虫之间的氛围,识趣的没有开口。</p>

“沈,你之前还说过我。”塔比看似已经平静下来,“你说我在战场上完全不顾自己。”</p>

“你告诉我,有虫会担心我,因此要我保护好自己。你是这么说的,对吧?”</p>

沈晖不清楚塔比为什么要提起这个话题,但他如实地说:“是的,塔比。”</p>

“现在想来,我在战场上怎么做都与你无关。”明明是温和稳重的声音,却透露着冷漠。</p>

沈晖惊愕的抬头,话语先于意识开口:“不,塔比。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p>

识海内,系统1111的光圈动了动正想开口,却被艾尔一把按住。艾尔对系统1111摇头,意思是不要在这种时候打扰沈晖。</p>

塔比没有立刻回复,沈晖原本四平八稳的情绪早已被塔比调动起来。他难得流露出一丝焦躁。</p>

“沈,我没有立场管你。而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来管我?”塔比问。</p>

在沈晖面前,塔比一直都是亦师亦友的存在。面对塔比的问题,沈晖不假思索的给出答案。</p>

“挚友。塔比,你是我最好的挚友。我不希望你受伤。”</p>

识海内的艾尔听到沈晖的回答后,目瞪口呆。</p>

你们两个都已经到语音聊天,互相给对方看卧室的程度了。这是哪门子的挚友啊...自己和杜邦哥都没有这样。</p>

艾尔拍拍自己的脑壳,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还是说,自己沉睡的这段时间里,挚友的含义已经发生变化了。</p>

“沈,你并没有把我当作挚友。你并不信任我。”塔比一字一句地说,“否则,你为什么要隐瞒我呢?”</p>

“我不想让你担心。”沈晖脱口而出。</p>

两虫之间的话题,又回到原点。但这次,塔比没有给沈晖回旋的余地。</p>

“沈,你还是在逃避。你在害怕什么?”塔比问,“我可以答应你在战场上不会让自己受伤,那你呢?”</p>

沈晖知道塔比在说什么。</p>

那你呢?可以做到不欺瞒我吗?</p>

“你说的对,塔比。”沈晖又一次在塔比面前暴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塔比总是不同的,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不对,以犀利的言语指出自己的问题。</p>

“我是在逃避。”</p>

听到沈晖的回答后,塔比开口:“你在逃避什么?”</p>

塔比语气平和,像是一位循循善诱的主导者。或者说,在这方面上塔比在沈晖面前一直都是主导者。</p>

“我只是觉得,这些事没有必要说。”</p>

“理由?”</p>

“蜕壳期的风险我们都知道,谁都帮不了我。我说出来只会让你担心,我不想让你担心。”沈晖说。他不愿意让自己在意的虫有任何危险。</p>

他会将危险与苦难挡在门外。就像他之前所做的那样,他可以做到,他必须做到。不论在谁的面前,沈晖都会如此。</p>

初到虫族时,沈晖掩盖了自己的不安。与杜邦交谈时,沈晖遮掩住心下的忧虑。跟塔伯中将对话时,沈晖按下心中的情绪。</p>

他是队员们心中无所不能的队长。是系统1111眼里最合适的宿主。是杜邦眼里长大的艾尔。是唐纳德眼中信赖的合作伙伴。是塔伯中将眼里值得合作的对象。是阿尔杰心中完美的继承者。</p>

沈晖可以做到众虫心中所想要的形象。他是完美的无所不能的可靠的。</p>

但哪一个,都不是真正的沈晖。</p>

而塔比,总是能掀开沈晖的面具。塔比想要的,一直都是那个真实的沈晖。</p>

那个跌跌撞撞,敢于和自己探讨精神力的沈。那个懵懵懂懂,对于虫族常识一窍不通的沈。那个会哭会笑,有着自己小缺点的沈。</p>

塔比触碰的,一直都是真实的沈晖。一旦对方想要隐瞒,或者说逃避。他总能察觉,像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一般。</p>

“沈,你把自己想的太完美了。”塔比轻叹,“蝶种的蜕壳期大多在2天-4天之间,所以你跟我说你外出执行任务四天。”</p>

“你觉得我帮不到你,你告诉我的话,我也只能独自担忧。”</p>

“但你也有失手的时候。沈,现在的情况是你满意的吗?”</p>

塔比说的没错。</p>

“现在的局面不是我希望的。”沈晖回答。他不想塔比为自己担心,一想到塔比会担心自己,沈晖的第一反应是自责。</p>

是因为自己没有做到最好,才会让塔比担心自己。</p>

“沈,你很贪心。”塔比说,“想要我的信任,却不愿意分出一丝的真心。”</p>

沈晖静静的听着塔比说话,像是往常他们闲聊一样。</p>

“如果是我隐瞒你,沈,你会是什么心情呢?”</p>

“担忧,不解。不想你瞒着我。”沈晖如实说。</p>

塔比轻轻的回应:“我现在就是这种心情,沈。”</p>

“...抱歉,塔比。”</p>

“比起虚假的安全,我更在乎的是你的真实状况。”塔比说,“不论我是否能够帮助到你,我一直所关心的都是你。”</p>

“沈,正因为我是你的挚友才会担心你。才会想要知道你真实的情况。你说,你不想让我担心,你所说的这个担心,究竟是什么呢?”</p>

是什么呢?其实是自己的担心罢了。沈晖想。这一刻,沈晖终于承认自己的想法。</p>

比起担心,他更不想让别虫失望。他想要的,一直都是做到最好。他是可靠的队长,所以他不会流露出自己的脆弱,将所有情绪遮盖在笑容之下。</p>

他不会在让别虫失望。他也不想在看到伤亡。让别虫失望会被抛下,会被指责。</p>

“是我的一己私欲。”沈晖说,他闭目。</p>

“不。”塔比否认,“这不是一己私欲,沈,你又在责怪自己。”</p>

“塔比,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沈晖睁眼。现在的他,看起来跟之前有些不一样。</p>

“因为你就是这么好。只是有些坏习惯。”</p>

塔比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说出像情话一样的语句,但他本虫却从未察觉。</p>

“沈,你可以更信任我一些。我比你年长,我可以帮助你。”</p>

“是因为我们是挚友吗?”</p>

“你说呢?”塔比反问。</p>

沈晖笑了。他笑着回:“你说得对,塔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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