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今夜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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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余人站在广场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大家都在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到来。</p>

然后那熟悉的笃笃笃的拐杖驻地声响了起来，老妪从某座宫殿中走了出来，由李福生搀扶着，蹒跚走到了所有人的面前，脸上带着笑！</p>

只是她的面色，比起几天前，已经要灰败了许多。</p>

“谢谢，谢谢大家能来送老身这最后一程。”</p>

“老身原先只是一名愚钝平庸的乡间女子，因着一点运气，成了我们镇上千百年来唯一一名修行者，但修行百年也没修什么门道。”</p>

“所以我最终回到了自己的小镇，因为我不想再将以后的日子浪费在那些无聊的修行上。”</p>

“相比于那悠悠白云，青山相伴的生活，我更喜欢咱们自己镇子上的烟火气，呵呵，我本来就是这么一个又蠢又笨的野丫头，这句话是当年我的师父说的，可是我觉得当个蠢笨的野丫头也很开心啊。”</p>

“所以回到镇子上之后，我开心地活了很多年，活到了三百多岁。一百年前，我本来都已经要死了，没想到却又多活了一次，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够这么一直开心地活下去……”</p>

“……可惜，我和大家的缘分，就只能到今天为止了……这一次，应该是真的没有以后了……”</p>

老妪絮絮叨叨地说着，人群中开始渐渐有低低的啜泣声响起。</p>

“大家不要哭了，你们以为这次还能将我哭活么？”</p>

老妪朝大家眨了眨眼，活了几百年的老妇人，此时俏皮开朗地有如少女。</p>

只是她的玩笑并不怎么好笑，倒是让人群中的啜泣声变得更大了一些。</p>

李福生却是早就像个孩子般蹲在地上，泪流满面，嚎啕大哭。</p>

“……老身活了五百多年，你们中很多人的祖奶奶，祖爷爷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我活的足够久了，但你们以后要好好活下去……”</p>

老妪从台阶上了下来，走进了人群中，和每一个人道别，这里的每一个人她都能叫的出名字。</p>

北沫一群人远远站在一座宫殿的屋檐下，远远看着那分离的一幕，不是刻意地疏远，而是觉得这应该是属于钟嫫和她的那些镇民们独享的时刻。</p>

几名女子，眼泪早已断线珍珠般洒落，短短几日相处，她们早已喜欢上了这个宽厚仁慈，有时真的过分憨厚的老妪。</p>

至于花骨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看到那个这几天每次遇见都会给她许多糖果，老是让她想起自己外婆的钟婆婆，笑着和每个人挥手道别，不禁懵懂地拉着白芷的裙角好奇地问道：</p>

“钟婆婆这是要去哪儿呀，你们怎么都哭了？”</p>

白芷蹲下身子搂着女儿轻声道：</p>

“钟婆婆要出趟远门，很久才会回来，大家都舍不得她，所以才会哭了呀。”</p>

于是小姑娘也嘤嘤哭了起来：</p>

“我也舍不得钟婆婆。”</p>

那边的老妪好像听到了她的哭声，朝这边望了一眼，接着慢慢走了过来。</p>

“北沫道友，白芷道友，还有诸位，这几天来真是多亏了你们的援手之恩，老身真不知该以何为报。”</p>

老妪走到他们面前，盈盈而拜。</p>

北沫快速朝旁边一让，躲过了钟嫫的这一礼，因为他受不起。</p>

白芷则慌忙放开花骨儿，上前搀扶钟嫫，没想到她的双手却从老妪的身体中穿过，空荡荡地仿佛什么都没碰到。</p>

那钟嫫竟然似乎只余一道虚影了。</p>

老妪微微一笑，接着在花骨儿的身前蹲了下来，轻轻拭去了小丫头脸上的泪水说道：</p>

“咱们花骨儿可真是个好孩子呢，这几天一直在帮娘亲的忙，一点都不怕辛苦，也从来不哭闹，婆婆都看在眼里，你比婆婆小时候可不知懂事了多少，婆婆给你的糖果好吃吗？”</p>

“好吃。”</p>

花骨儿乖巧地点了点头。</p>

钟嫫开心地笑了起来。</p>

“可惜婆婆再变不出糖果了，不过离开前，婆婆还有一点小礼物要送给咱们花骨儿。”</p>

一边说着，老妪一边伸指在花骨儿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一粒小小的金色星芒钻进了花骨儿的眉心间。</p>

见到这一幕的北沫，身躯顿时猛然一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