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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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慕君曜不再安排人送东西来，也不再打电话，只是每天早晚依旧准时发来问候信息，早安，晚安，平淡又深入人心。刚开始唐心比较烦燥，烦自己当断不断，久了居然成了依赖，每天在他的早安中醒来，看着他的晚安入睡，两人以一种诡异的默契保持着平衡。</p>

终于，她的十八岁生日来了！</p>

像往年一样，早早的，祺叔和澜姐便带她去了唐园后山的唐氏陵园，拜外公看妈妈，今天唐心要接手唐氏，还一一拜了祖先，然后回到唐园准备接任大典，其实唐心早已接手公司事务，所谓大典不过是向世人宣告她是正式负责人的形式而已，没有大典也是她，所以她和澜姐都比较坦然，并不期待也没放在心上，但是祺叔很兴奋，为此准备了好久，邀请了唐氏各房大家长，媒体，商业上的伙伴，朋友，虽然觉得没什么必要但是唐心很感动。</p>

看时间还早，唐心准备先去书房待一会儿然后再去换衣服，应祺叔要求她和澜姐昨晚上就回了唐园，想起早上祺叔紧张的样子唐心小脸上甜甜一笑，确实很难见祺叔如此不稳重。</p>

书房其实是妈妈的书房，并不是唐园的书房，唐园传统意义上的书房基本上是个院子，现在已经和唐园大部份的区域被划为唐园公园的一部份。妈妈的书房也是她的画室，收藏室，琴房，唐心坐在临窗的书桌旁，桌上整齐的放着纸墨笔砚和妈妈喜欢看的书，一切都是她生前摆放的样子，唐心提笔认真的给自己写了幅“安宁”，她的字是外公教的，秀气中带着苍劲，就像她的性格。</p>

唐心满意的笑笑，今天这幅字写得还可以，妈妈看了应该很开心，搁下笔，唐心望向桌上的照片，妈妈永完温婉的对着她笑。妈妈，我十八了！手指在唇上印了个吻比在妈妈的脸上。抬眼看到对面窗前案几上放着的颜色一深一浅两副琵琶，从前她和妈妈总是坐在那窗前弹琵琶，如今只是她一人弹了。妈妈，给您弹一首吧！</p>

从抽屉拿出个精致的木盒子取出指甲熟练的戴上，拿起妈妈的琵琶端坐在窗前，轻轻试了几个音，然后“牵丝戏”便在她葱白小指间流泄出来。牵丝戏，愿谁记得谁最好的年岁！</p>

唐心的琵琶没有经过专业培训，她是看唐缊柔弹学会的，唐缊柔喜静，除了画画，便喜欢琵琶，唐心小时候总在她的琵琶曲里甜甜入睡，她弹的时候唐心便睁大眼睛在旁边托着小脑瓜看，看着看着小手便开始学着动，唐缊柔给她买了一把让她弄着玩，没想到她竟能弹出个曲调来，唐缊柔喜出望外遂开始慢慢教她指法，教她如何用指力，唐心很聪明一点就通，一段时日后便弹的有模有样，母女俩常常一大一小合奏。叮叮咚咚的曲调在唐园诺大的庭院里回荡，悠扬而深远，扰人心肠，唐心想起小候非要用妈妈的琵琶，母女俩争抢的画面，嘴角不自觉上扬。</p>

慕君曜今天醒得比平时早，晨练过后洗完澡就想出门，秦皓提醒他，唐园的典礼是11点，时间还早让他吃个早饭再出门，他说不用，转头看到秦皓脸上的调笑才察觉自己的失态，原来他如此盼望和唐心见面。今天终于能光明正大见到她，从那天之后就没见过她，多久了？10天？还是15天？</p>

早上睁开眼给她发过去，“早安，生日快乐！”她仍然没回，慕君曜眸光深远，手里的三明治味同嚼蜡，心中对她的渴望越来越强烈，今天这场见面势在必行，她躲也躲不掉！那天她在车上跟他说完那番话后他确实很认真的思考过，确定他待她的感觉确实不似他之前身边那些女人，秦皓说的没错，她跟她们不一样！她纯粹而敏感，多情又坚韧，她让他情不自禁。他发现自己从没如此强烈的想过一个女孩，真的好想她！</p>

所以当他衣着光鲜的出现在唐园的时候，陆正祺以为自己通知错了时间，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到，此刻陪着他坐在古色古香的前厅里喝着清茶，陆正祺还在努力回想那天的邀请函内容，慕君曜脸上带着谦和的笑，看着厅外的围合式天井对陆正祺说，“抱歉，我来早了。”脸上的笑意深了深，“实在是对唐园的盛名思慕已久，有点迫不及待！”</p>

陆正祺哈哈爽朗一笑，客套的说，“哪里哪里，慕先生客套了。”</p>

一周前，陆正祺在两家公司的项目例会后简单跟他谈了一下及云山项目已列入启动计划，表达了唐氏很想跟慕思有更深入合作的意愿，慕君曜随即表现出极大兴趣并承诺会认真考虑，所以陆正祺想今天他这么早来也许是想跟他谈谈及云山。想到这里心中大快，于是更热情的跟慕君曜闲聊起来。</p>

陆正祺比较健谈，大多数时间慕君曜都眼中带笑的听他说，偶尔发表一点独到的见解，这样的年轻人势必是中年人喜欢的类型，善于倾听，有礼貌有见地，不刻意附和也不轻意表露，内敛而稳重。陆正祺心中暗暗对他赞许，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之前温玉澜给他八卦过的关于唐心事，再看向慕君曜时眼中便多了些不一样的审视和色彩。心中一动，笑着对慕君曜提议，“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先带慕先生参观下内院，下午再陪你去逛逛唐园公园。”</p>

慕君曜等他这句话等了活活两盏茶，听他终于主动提出来，心中一阵暗爽。随即起身带着秦皓和他一起向内院走去。</p>

唐园是典型的明清古建筑，前堂后寝的庭院风格，格局新奇，饰面大雅，自然质朴，砖雕木雕石雕无一不精细，越往内园走，池广树茂，假山亭榭融成一体，是个幽静的水院。</p>

慕君曜隐隐听到一阵琴声，以为是播放的轻音乐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琴音悠扬，如歌如泣，似是有人在娓娓道来。</p>

陆正祺一边引着他往内院走，一边轻声向他介绍着院子。</p>

越来越大声的曲调让慕君曜幡然醒悟，这是有人在弹琴，忍不住缓缓停下脚凝神倾听，陆正祺见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专注倾听的样子轻笑一声，“唐心每年的今天都会弹一支她妈妈喜欢的曲子。”</p>

说完目光探向前方下巴微扬。</p>

慕君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隔着池子有棵大树，旁边有间稍具规模的房子，右边窗前坐着个浅蓝色裙装的少女，目光轻柔而坚定，怀里抱着把琵琶，白葱般的手指随着曲调的变化时而轻轻拔弄，时而上下翻飞，弹着的正是刚刚听到的曲子，一遍一遍。</p>

唐心秀眉轻蹙，粉唇微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发现渐渐走近的三人。</p>

陆正祺悄悄打量身旁的慕君曜，果然见他看唐心时眼中带着的惊喜与深意，心中一阵狂喜，女婿人选终于有了！</p>

陆正祺乐呵呵的跨进书房，宠溺的声音对窗前的少女唤道，“唐心啊，慕先生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