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家有一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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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振羽在府衙用过中饭，方去食为天同众人会面。赵麟最为贴心，上来就问傅振羽：“山长，你还好吗？事情顺利吗？”</p>

那关切之言行，自然流露。</p>

望着已经比自己还高的乖巧少年，傅振羽心中熨帖。说起来，她所教的这些人中，自袁自舟起，到顾咏言这个名义上的大徒弟，到满书院的学子，只有赵麟是真心拿她当老师看待的。</p>

傅振羽笑着把能说的事了，安了众人的心，又去见李蕴。</p>

李蕴听了傅振羽的话，眉头舒展，因道：“如此说来，果真同梁爷爷、子坚说的差不多，我这心啊，又安了三分。”</p>

傅振羽很是纳闷：“姐姐就这样信任他们吗？”</p>

李蕴看出傅振羽的不安稳，因道：“官场上的事，从来就没有十拿九稳的。从前身居要职的祖父，此番我们状告的指挥史，还有知府大人，无一殚精竭虑。这样大胜算的事情，子坚若还是败了，不如回来与你一同做个夫子了。”</p>

从未做过官家人的傅振羽，很能感同身后，犹自担忧。</p>

回到书院时，傅大老爷已被府衙的人请了过去。于是，自大太太起，长房所有人都似换了张脸，每一张强扯着的笑脸，让人看了反胃。</p>

这时，桃李来报：“姑娘，五老太爷身子不舒服，奴婢已为他请了大夫。”</p>

傅振羽是在中秋家宴时，为了躲避二房的堂姐顺着树，误入五老太爷的院子，老人家正在廊下读《谷梁传》。傅振羽那时繁体字还认不全，念错了字。但因年方四岁，足够厉害了。五老太爷便护了她一会儿，细细问了她许多。后来，常让她去玩，然后，堂姐们再没欺负过她。</p>

傅振羽对大房的人，对嫡支的人无感，却每年孝敬族中，便是冲老人家去的。</p>

这会儿听闻老人家不舒服，立即丢下大房的人，去见五老太爷。</p>

五老太爷已有春秋，兼之换季，身子本就不大舒服，又舟车劳顿过来镇压大老爷，这才严重了起来。伺候五老太爷灌了药，傅振羽见他精神还好，便同他说起家常。</p>

“五祖父，你怎不做官？”</p>

五老太爷和蔼道：“自是因为我做不来官。你不知，那做官可比读书难多了。你二祖父曾说过一句话，天下士子挤破脑袋想入仕，入仕之人，则是进退两难，唯有硬撑。”</p>

“既如此，傅家依旧挤破脑袋逼族中子弟读书入仕，又是为何？”</p>

“这做官有两难，一是做官本就难，最要紧的难处，却是你明知它很难，却依旧放下权柄在手的优越感。况且说难，农夫种田不难吗？摊贩日夜辛劳不难吗？难处不尽相同，不是没有。对比之下，为官之难，算不得难了。”五老太爷娓娓道来。</p>

又问傅振羽：“今日这是怎么了？可是见了知府大人后，觉得当官好，也想让你爹做官？”</p>

傅振羽立即摇头，十分肯定道：“我便是不懂为官之道，却也知我爹做不得官。”</p>

她爹没有实干能力，也没有御下能力，又良善过头，他做官，与己与他人，都是百害而无一利。</p>

这样直白说自己的父亲，五老太爷没有恼，而是朗笑出生，叹道：“你爹不能做的，不止这官。丫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们家若不是你，怕是吃喝都困难。”</p>

在她爹离开两年后，南湖书院只比从前还好，傅振羽没有否认的必要，抿嘴一笑，小露得意之态，调侃五老太爷：“五祖父不做官，是不想而非不能吧？”</p>

“嗯，的确不想。”五老太爷也没有否认，眉宇间没有忧愁，只有洒脱，他说，“我想在家里守着你们，叫你们安稳。”</p>

直到五老太爷面露倦色歇下后，傅振羽才离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