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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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内，翠芳换了身衣服，等在宫门前，一个劲地抹眼睛。</p>

太后进门，见她双眼发肿，眼里全是血丝，以为她是哭得很久将眼睛哭红了。她家里贫寒，姐姐被害死，本就是个可怜孩子，今日被太后派去侍茶，才遭受皇帝这样作弄。</p>

太后亲手扶她起来：“你本就是去侍茶，只因皇帝同我较量，倒让你受委屈了。”</p>

翠芳连连摇头：“奴婢受委屈没什么，奴婢是难过……奴婢……奴婢是太后娘娘的宫女……想一直在太后身边服侍太后，奴婢害怕……太后娘娘……不要奴婢了……”她抽抽搭搭说着，眉头弯成倒八字，嘴也向下咧开，说完又嚎啕大哭，看着是极度伤心的。</p>

“傻孩子，哀家从皇帝那里将你讨来，怎会说送就送出去？哀家是让你去侍茶，你乖巧，又没有什么心思，你去侍茶，好过那些总想把皇帝勾了去的。”</p>

翠芳点点头：“太后不打发奴婢便好，奴婢什么都听太后的。奴婢以后都去侍茶！”</p>

太后听了这话便放心，不作它言。翠芳见太后放心，心里一阵暗喜。她心想太后命她去侍茶，皇上不敢不听，她每日若都如此打扮，皇上可是热血方刚男儿，总会有抵不住诱惑的一天。</p>

白天有些热，可夜风却凉爽得很。梦境按惯例宿在钟粹宫，却怎么也睡不着。白天太后所言，让她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张居正。张居正在位九年，以身许国，是朝廷股肱之臣。这些话都是父亲时常提起她才记得，父亲总是赞许他，以他为典范，甚至梦境本人的为人也受到他间接影响。</p>

父亲已死，张居正怎可能推选她父亲郑承宪为官？这凭空生出来的郑承宪是谁？太后又为何对她的事情格外上心？梦境只知道这和父亲惨死必有关联，看着有些眉目，实际上更加繁复纷乱，扑朔迷离。种种问题纠结在心里，使得郑梦境辗转反侧，彻夜难眠。</p>

第二日天不亮，梦境便回到长春宫，玉芷还在寝宫门口打瞌睡，见梦境来赶紧起身：“奴婢都没来得及去钟粹宫接小主，小主怎么起这么早自己过来了？”说完才看到她一脸憔悴，“小主，可是一夜没睡？”</p>

梦境点头，看了看四下无人：“快把小贵子找来。”</p>

玉芷找了小贵子来，小贵子显然是刚起来的样子，衣帽都没穿戴整齐。梦境开门见山：“有件事要你去帮着打听打听。”</p>

“小主吩咐。”</p>

“你替我打听打听，内阁首辅张居正，他最近是不是举荐了什么人？那人姓甚名谁，是什么来历。”</p>

小贵子领了命，梦境又嘱咐：“千万不能明显，要暗地里打听，不要让人知道是我要你打听的。无论听到什么，都回来告诉我。”</p>

“小主放心，奴才一定办好。”</p>

梦境听了这话稍稍松口气，她只想弄清楚一件事，那便是太后口中所言真假，若是真的，就是不得了的事情。</p>

天稍微显亮了，梦境这才有些困意，正想着睡，李静菡带着她的贴身宫女兰叶过来了，李静菡一见梦境便抓着她手道歉：“姐姐是不是生气了，才半夜里回宫的？定是昨日妹妹说话惹姐姐不快，求姐姐不要生气。”说着便想要跪下。</p>

梦境知道李静菡是心思多又容易多想：“说什么呢，昨日倒是你，看上去不怎么高兴，可有心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