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周郎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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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号演算对象各项数据已达正常值，自动推演继续……”</p>

随着一阵白雾散去，公孙大娘回复了大龄女孩的形象，又来到了一开始的“放映间”。只见她目无神采，站在那边呆愣了许久……</p>

“实在太真实了，没半点游戏的感觉！不会我这整个穿越都是场什么奇怪的试验吧？”</p>

刚才和许攸那阵交锋，如果说一开始她还存着几分娱乐的心思，后来却是不自觉地被所谓的“推演对象”的情绪所感染，最后那段则是完全进入了状态，甚至用上了她穿越前做hr的种种手段（众所周知，扑街写手总需要一个兼职养活自己的）。</p>

“管他呢！多一段体验不也很妙？反正在这瞎想也没用……”这生性达观又随遇而安的姑娘（？）很快便将刚才升起的困惑、迷茫与失落拋诸脑后，转而关注起了眼前的事。</p>

“许攸还是挺好对付的嘛，这初一见到我那气势就弱上了几分——不过也难怪，谁让他最大的弱点就是贪财，而我恰好又有'钞能力'呢！”公孙大娘颇为得意地总结道。“这系统看起来还在运行……那么，下面选哪个呢？”</p>

她重新看向眼前走马灯般的闪回片段，惊奇地发现其中有些片段已经有了微小的变化。</p>

“这许攸干得不错，我果然没看错人！”公孙大娘看了其中几段，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信心满满地道，“可靠的经理人有了，这不还缺一个'安利号公司行东洋总督'帮我开发金银铜矿嘛！”</p>

“嘿嘿，郭奉孝吃了我这么多白食，总也该付点利息了吧？嗯，那次给儿子写信推荐他的时候让捎句话——欲得东海腾龙一观（要活的），事成，酬以十年窖藏女儿红一坛！”</p>

……</p>

院落内。</p>

悠扬的萧声，熟悉的曲调，尽是落寞凄凉之意。</p>

“警告：演算对象……”</p>

“好了好了，我已经知道了。”刚接收完“前情提要”的公孙大娘颇感头疼地扶额道。</p>

抬头望去，只见远处有一青年男子正斜倚在树旁吹箫。秋风飒飒，衣襟飘飘，白袍素带，佳人独立，再配上那《十五从军征》苍婉孤寂的曲调，怎一幅令人动容的景象！</p>

公孙大娘踏着这萧声缓缓而前，仔细打量起吹奏之人：只见他英朗的面容颇有苍白之色，身形瞧着很是虚弱，鬓角已是微微见汗，显得有些气力不支。</p>

“破系统！这……难度也调得太高了吧？难怪华佗说什么'生意已绝，药石无灵'，什么'心病还需心药医'，就他现在这状态，根本不是有可能自杀的问题，我严重怀疑——今天一步不慎，他随时会在我面前气绝身亡！”公孙大娘暗自咬牙，内心吐槽不断。</p>

青年这时也见到了来人，当即停止了吹奏，勉力整理了一下仪容，一丝不苟地行了晚辈之礼。</p>

公孙大娘看了看眼前恭顺却又疏离的青年，张了张嘴，最后无力地说出了来此地后的第一句话：“外面凉，且先回屋吧。”</p>

……</p>

屋内，圆桌旁。</p>

坐在高背椅上略显不适应的青年喝了口刚刚端上来的热腾腾的人参汤，随即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自己心底莫名涌动出的难名情绪。此时，他已是换了身衣服（就这个季节而言总觉得似乎稍显臃肿那么一些），面色也不似刚才那般惨白了。而公孙大娘则坐在上首随意地逗弄着圆滚滚的橘黄色小猫。</p>

“公瑾……那首曲子你是从哪里听来的？”终于，还是公孙大娘打破了漫长的沉默。</p>

这青年自然就是公孙大娘母子钦定的四龙牌之一、刘备的亲信大将、跟郭嘉斗法兵差一着以致于最终死在徐庶剑下从而成为本次推演主角的周瑜周公瑾了。</p>

“此间洒扫的小童所歌。诗是旧诗，曲却是新曲，闻之难忘，便是记了下来。”周瑜平淡地回答道，听不出什么情绪。</p>

公孙大娘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须知道，这首《十五从军征》，包括前面的《淯水吟》等，都是她在前期“创作”的反战歌曲，早已教给了安利号收养的孤儿传唱，其目的便是引导人心思定。虽然“前情提要”中未提及，但她现在严重怀疑，这首曲子就是系统推演中她“自己”故意让人唱给周瑜听的，而这效果……</p>

“都说周郎精通音律……不知你觉得此曲如何？”公孙大娘小心翼翼地试探道。</p>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周瑜念了几句，忽凄然一笑，“此次跟我出来的淮南子弟，恐怕真的要问一句：家中有阿谁了！”</p>

果然！效果好过头了……公孙大娘一声暗叹。这一招倒是成功磨了磨年轻人的激烈脾气，一定程度上舒缓了对抗情绪，却显然又引发了周瑜深重的负罪感——却也难怪他现在状态如此之差了。</p>

只听周瑜继续道：“心高德薄，妄起刀兵，志大才疏，名难符实，又贪功冒进，上负恩主，一将无能，下累三军——敢问如此之人，又有何面目继续存活于世呢？”</p>

周瑜说着，情绪愈发激动，当下勉力站起了身，昂然请道：“瑜自知时日无多，老夫人若是怜我，宜明正典刑，复加诸恶名，以警后世子弟！”</p>

公孙大娘见他这激动的模样，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哭喊着让人砍了自己的家伙，又想起了某个莽莽撞撞总给自己惹麻烦的小子，不由呵呵一笑，一开始那束手束脚的感觉也随之一扫而空。她拉周瑜在自己身旁坐下，随和地询问道：“你今年年齿几何啊？”</p>

周瑜对这话题转换有点猝不及防，犹疑答道：“二十有二。”</p>

“你这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公孙大娘笑呵呵地说道，像极了在跟晚辈闲聊的老太太，“你可知道我家文琪跟你差不多年纪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吗？”</p>

“卫将军之事，如今天下谁人不知？未及弱冠时，其人便有卢龙塞三十骑冲锋事，后又五人入敌营救太守母，有勇有谋，为天下称道。其入洛阳，则诛王甫而抗曹节；出襄平，又旬月平灭高句丽。董卓为方伯时惊叹其英姿，赠之以项王断刃，乔公又赞其“外刃内刚，锋利为天下冠”，由是扬名于天下。”周瑜侃侃而谈。</p>

公孙大娘闻言乐了：“我儿子的丰功伟绩，你们倒是一个个都比我这个当妈的还熟悉呢。”</p>

周瑜道：“卫将军之旧事，玄德公平日里多有提及。弱冠之年便有如此功绩，我们年少之人，又有哪个能不心生向往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