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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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雨北默认了，她顿了顿才开口，“医生，我还剩多少时间？”</p>

医生紧锁眉头，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叶雨北莫名觉得有些滑稽，她抿着嘴笑了。</p>

“你真是糊涂，本来病情就已经恶化了，居然还去碰火锅这种禁忌食物，把好不容易有进展的治疗效果往死胡同里推，你这是何苦？”</p>

“哎呀，医生，你就说吧。我心事已了，再治也只是浪费钱财，我很清楚我的结局。”</p>

“你最多不过一个月了……”</p>

叶雨北脑中浮现出陆宥辰的脸，她释然地耸耸肩，“哎，比我想的还少了点。”</p>

医生惭愧地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但十分乐观的姑娘，“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p>

“辛苦啦，医生，不怪你。”叶雨北起身对他挥挥手，“以后我也不会来了，再见啦。要天天开心，工作顺利哦！”</p>

提着一袋子药品和检查报告单，叶雨北对着清晨的太阳伸了个懒腰。“来一次有意义的旅行吧，尽管这一生很短，但我已经得到了全世界。”</p>

一个月后</p>

浪吧的包厢里依旧酒意不减。陆宥辰靠在酒瓶子堆里，他皱着眉头看着破门而入的一波人。来人被浓烈的烟酒味呛得直咳嗽，窗户被打开，久违的阳光让陆宥辰不满地眯起眼。</p>

他拨开瓶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淡淡的笑容跃上他帅气逼人的脸庞。</p>

“嘿，好久不见。”他说，“今天天气不错。”</p>

“陆宥辰，叶雨北出事了。”</p>

“她走了。”</p>

他的笑压在唇边，久久没有散去。</p>

寂静的灵堂里，黑白照片上清秀的女孩刺痛了每个人的心。</p>

陆宥辰跪在地上，他的世界静止了，眼里只有他面前的那副灵柩。他此时满脑子都是叶雨北的样子，巨大的冲击压着他喘不过气。</p>

“阿北……”</p>

女孩安静地躺着，灵动的眼睛紧紧闭合，身上还穿着她最喜欢的那件素白色长裙。</p>

“叶雨北……”</p>

陆宥辰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他艰难地搂住女孩的脸颊。她是那样冰冷。</p>

“不是这样的……不是……不是这样的……！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搞错了吧，不是……”</p>

在场的每个人都没说话。</p>

“她不是和……别人……”</p>

叶雨凡猛的从人群中挣脱出来，他一拳发在陆宥辰的脸上，“陆宥辰，要不是你那天突然想吃火锅，我姐姐的病就不会被恶化！就不会那么快离开！我就不该替着姐姐瞒着你！你他妈怎么不去死！”</p>

陆子郗扯开叶雨凡，他护在陆宥辰面前，“你明明就知道叶雨北有胃癌，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们都不知道她有病，吃火锅的时候你怎么也不拦着你姐？你在这里冲陆宥辰发什么火？你一点责任也没有吗？”</p>

“什么……胃癌？”陆宥辰踉跄着爬起来，他不可置信地拽着叶雨凡的衣领，“胃癌？她有胃癌？”</p>

“你一向喜欢吃辣，我姐姐哪次没陪你吃？你难道忘了她胃疼的频率有多频繁吗？”叶雨凡再次推开陆宥辰，他抱着头哽咽了，“姐姐……姐姐她哭着求我瞒住你……她说这是唯一的心愿……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p>

陆宥辰眼前一黑，晕倒在灵柩前。他感觉自己身体里好像有一样什么东西猛的破碎了。</p>

目光尽头有她，正笑着，离去了。</p>

五天，还是五天。陆宥辰同样消失匿迹了五天。</p>

陆宥辰家里，陆子然无奈地趴在沙发上。叶雨北的后事都已经打点清楚了，只是下葬的队伍里少了陆宥辰的身影。陆子然看着空荡的大厅，抓着震动了五天几乎没停的手机发呆。</p>

又一个急促的电话拨进来，“找着了？”</p>

“没，都没消息。”电话那头顿了顿，“会不会老大他接受不了，就……”</p>

陆子然冷哼一声打断那人小心的语气，“闭嘴，继续找。”</p>

没过一会电话又响起来，铃声就像一桶油点燃了陆子然的心火，她连来电人是谁都没看就破口大骂，“找不到就继续，再打我电话你就死定了，懂没懂？”</p>

“……”另一头显然被镇住了。</p>

“说话？！”</p>

“别找了，我一会就回家。”</p>

熟悉却沙哑的声音浇灭了陆子然的心头火，她猛地一抖，反应过来时电话里已是忙音。</p>

陆宥辰终于回来了。她松了口气，任由自己瘫倒下去，用脑过度后的感官失调可不那么好受。</p>

傍晚六点多，房门被人缓缓推开，犯晕的陆子然在沙发上猛的翻身坐起。陆宥辰抱着一个大箱子大步走进来，陆子郗也跟着进来了。</p>

陆宥辰淡淡的开口，“辛苦了。”</p>

“没有没有，不辛苦。”陆子然感受到陌生的冷淡态度被吓了一跳，“表哥，你……”</p>

陆宥辰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两个人看着他走进浴室才敢轻声交流。</p>

“他去哪了？”</p>

“不知道。叶雨北的离开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一向都不愿意被人看见脆弱的一面不是吗，可能是躲起来逼自己消化了吧。”陆子郗无奈地耸耸肩，他眼睁睁地看着陆宥辰从以前的阳光开朗变得如今这副失去灵魂似得的样子，他心里又何尝不难过呢。</p>

“那他抱着的箱子里装着什么？”</p>

“叶雨北写给他的信和纪念品。”在一波人中，陆子郗和陆宥辰从小一起长大，可以算得上是最了解他的人了，“一小时前他来浪吧找到了我，据他所说，叶雨北走之前的大半个月应该是去遍了所有他们去过的地方，收集了各种曾经玩过的纪念品，这个箱子也被放在了他们记忆最深刻的店铺，店铺老板对陆宥辰的到来也有明显的意料之中，看样子是叶雨北有意留给他的。”</p>

两个人一时间里都沉默了。</p>

别的不说，陆宥辰和叶雨北曾经可是校内外饱受祝福的情侣，结局却这么不尽人意，周围的人们也是唏嘘一片，一段佳话从此落幕。</p>

许久，陆宥辰才从浴室里出来。他换上了整洁干净的衣服，脸上波澜不惊，感受不到任何情绪波动。他望着两个欲言又止的人，说：“回去吧，改天我请你们吃饭。”</p>

“那你好好休息……”陆子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叮嘱，“会好的，我们都在。”</p>

陆宥辰的目光跳到了陆子郗身上。</p>

“看我干嘛？”陆子郗心一凉，“表哥，我的屋子也在这儿啊……”</p>

陆宥辰笑了，“滚。”</p>

响亮的关门声吓得陆子郗身体一颤。</p>

“唉，比起他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我突然有点怀念以前他和我打架的时光。”</p>

陆子然闻言莞尔，“我看你是活腻了吧。”</p>

深夜，白色的信纸上，两滴清泪把清秀的字迹晕开了墨色。</p>

“阿辰，等你看见我的信时，应该是已经知道所有事情了吧。”</p>

“别怪我用那么伤人的借口离开你……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才能让你少难过一些……”</p>

“你知道吗，初次见面时你对我笑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自己无药可救了。”</p>

“答应我，不许怪小凡帮我瞒着你，还有，替我好好照顾他，你可是他姐夫……唔，他哥哥。”</p>

“等我走了……不许哭，也不要太想我……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陪着你呢……”</p>

“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生活，以后遇到心动的女孩子也别因为我让她难过，要不然我就扮鬼吓你！”</p>

“好啦，就当你答应我了。”</p>

“再见啦。”</p>

“还有，我爱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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