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偿生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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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咯。是陈刊。”</p>

当陆子郗心平气和地在病房里说出陈刊的名字时，我和颜易都愣住了，“陈刊怎么会来招惹你？”要知道，当初颜易身负重伤都是拜他所赐。</p>

陆子然不自然的低下头拽住了我的袖子。</p>

陆宥辰道：“颜易消失以后陆子然就拽着我去找陈刊了，美名其曰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又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我，“陈刊知道颜易其实是你哥的时候脸都绿了。”</p>

“噗……”颜易被逗笑了，“然后呢？”</p>

“然后他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才出院没多久就对我们出手了。”</p>

“那我可真是期待他再见到我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啊。”颜易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他轻蔑地笑了。</p>

我恍惚地看着每个人眼中闪烁的光芒，有恨意，有愤怒，还有不屑。我不敢去猜测他们的想法，也没办法左右这件事情发现的方向，甚至有些不想面对陈刊的一切。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认识他。</p>

半年前</p>

烈日高照，正值盛夏，斑驳的树影透映在长长的石阶小道上。</p>

好朋友张姗拉着我混入职校的学生队伍中，半拖半拽地带着我挤进了队伍最前方。我痛苦地瞪了太阳一眼，它更加恶毒地用越来越高的温度刺激着我。</p>

而张姗丝毫不减她小迷妹的冲劲，通红的脸对舞台上打架子鼓的男生卯足了劲扬起，“颜彤你快看啊！那男生真的好帅好帅啊，我的天我要晕了！”</p>

我捂着被太阳晒疼的脸回应她，“您快晕吧，麻溜点！”</p>

“哼！你不懂！”</p>

“我天，快点走吧你不是说只看一眼就行吗？下一节可是班主任的课，我们再不回去就要来不及了！”我鼓足劲拉着张姗的胳膊往外挤，无奈人潮太拥挤反倒把我们推到了距离舞台最近的地方。</p>

音乐刚好停了下来，架子鼓节奏分明的曲子也结束了最后一个音节。台上的男孩意犹未尽地摘下耳返，拿着鼓棒站起身。</p>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他他在向我走开啊……”张姗激动地抱着我的手臂狠狠甩了几下，我感觉我的胳膊就要脱臼了。</p>

“……”我扶额，“他是在朝着你面前的麦克风走开，傻子！”</p>

“妈呀真的太帅了吧……”</p>

“够了啊张姗，赶紧和我回学校！”</p>

“我不嘛……”</p>

响亮的音乐从我身边的大音响里传出来，震得我眼冒金星，也压住了张姗的声音。</p>

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操场，“下面我们有请陈刊同学为我们带来魔术表演，大家掌声欢迎！”</p>

暴风雨般的掌声过后，男孩自信地笑了。他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大家好。现在我需要请一位同学上台做我的嘉宾，配合我一起完成这场表演。”</p>

他的目光扫过了最靠近舞台的一排，当他停留在我和张姗身上时，张姗抓着我的手更紧了。</p>

“那么……就你吧，”男孩鞠躬把手伸向了我，“我的心动女嘉宾。”</p>

回忆摇晃着敲打着我的思绪，心头的压抑渐渐压得我喘不过气来。</p>

“这一切因我而起，”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传了出来，“那就由我结束吧。”</p>

“等你们全部痊愈出院后我就去找他说清楚，你们谁也别插手，也不许在对他动手。”</p>

一个月后</p>

“喂，好了没有？存个号码需要这么久吗？”</p>

陆宥辰捧着我的手机摆弄了好一会才丢给过来，手机在空中划过一道流利的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在我的包里。“你那是什么垃圾手机输入法，连个常输入词都记不住。”</p>

“……”我无语地背上包，对他深深一鞠躬，“祝您出院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喜结良缘，早生贵子，白头偕老……”</p>

眼看着他的脸色就要难看起来，我飞似得跑了，哈哈哈哈哈他吃呛的样子好搞笑，“有时间再去浪吧给你送礼，拜拜了您嘞！”</p>

陆宥辰看着离去的背影眯着眼笑了。</p>

我一口气跑上天台，爽利的寒风让我打了个结实的寒颤。</p>

是时候解决事情了。</p>

我回到家，认真地给自己化了个妆，想尽可能在气势上补足一些勇气。</p>

“陈刊在他叔叔来的KTV里。人好像挺多的，需要给你叫几个人吗？”顾枫的声音从免提话筒里传出来。</p>

我对他那边环境的安静有些诧异，“你不在浪吧？陆宥辰呢？”</p>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我合上口红盖，“算了，你不用来。我自己可以，回见。”</p>

半小时后，我站在着手机短信里标注的包厢前。这门一旦打开，一些事情就会不可避免地被提及。但是我们的事情牵扯到了那么多无关的人，利用着他们的爱自私地活在逃避里，我做不到。</p>

包厢里的音乐震耳欲聋，不得不承认这家KTV隔音效果很棒。刚刚在门外压根儿没听到这些鬼哭狼嚎。</p>

在推门的一瞬间，麦克风就像失灵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他们都因为陈刊认识我，但都没和我有过别的交集。我一眼穿过人群，看到了那曾经笑起来温暖明亮的男孩现在充满了我不认识的气息，他怀里正搂着一个身材火热的女孩，两人的唇若即若离地游走着。</p>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啊。</p>

“老大……”不知是谁开的口，当陈刊迷离的眼睛看到我时，他下意识地推开了怀里的女孩，慌乱地站起身。</p>

“颜……颜彤？”</p>

“是我，怎么？”</p>

“我以为你……不会再见我了。”</p>

我端起一杯漂亮的鸡尾酒走到他面前，“好久不见呀，男嘉宾？”</p>

“你……”我轻轻把酒泼在了他肩上，他探出的手呆住了，不可置信地望着我。</p>

我收敛了笑容，转身离开。</p>

冬天的城市收敛锋芒，安静地被雪覆盖成一座沉默的古城。</p>

“颜彤！”</p>

我停住了步子，鸡尾酒的颜色在他的肩头渲染成了一朵花。</p>

“第一次见你我送了你玫瑰，这次久别重逢你给了我这身酒渍，可真令人惊讶。”陈刊淡淡的捋了捋衣角。他的反应让我有些无措。这大半年来，自从张姗走后，他的性格就完全转变了。</p>

我不知道他此时是生气了还是带着什么别的情绪，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p>

陈刊盯着我，“你哥……还好吗？”</p>

“呵，”一提到陈刊，前几个月崩溃的回忆又涌了上来，“陈刊，我那天明明都在糖水铺一字一句地说明白了，你为什么还这么固执？你现在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你……”</p>

“我变成什么样了？颜彤。我变哪儿了？你说？”陈刊突然暴躁了起来，“自私？狂躁？暴力？花心？还有吗？”</p>

刚刚包厢里他暧昧的那一幕和我脑中张姗受伤的脸重叠在了一起，我真的替张姗感到不值得。“你愿意和一个没认识多久的人尝试在一起，为什么当初拒绝张姗？你明知道她那么喜欢你？”</p>

他似乎冷静了下来，他别过头，“你也说了，那是当初。而且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相比一个身材满分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能考虑后者？”</p>

我听不下去了，“陈刊？！”</p>

“够了，你来找我无非就是为了你哥还有浪吧。我已经被你嫂子教训过一次了，我心中有愧我没有还手。那次在浪吧出手的不是我的人，他们讨厌陆宥辰刚好顶着我的名号动了手，与我无关，明白了吗？”</p>

“你，你哥，还有张姗，我很抱歉。但是事已至此，你我也改变不了什么了，我也不欠你什么。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做什么威胁你们的事情。”</p>

我默默地看着他，眼下发生的这些不在我的意料之中，堵在嘴边的一席话也都不重要了。</p>

“陈刊……我……”</p>

“行了，多说无益。”陈刊打断我的话，“颜彤，之前张姗其实联系过我，她说她现在过得很好，你也不用一直对她抱着愧疚。当初的事情是她太脆弱用离开来逃避我们，谁都没错，她不怨任何一个人。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希望你可以好好生活，不要埋在过去。”</p>

我忍住发酸的鼻头，“好……”</p>

“我们就……这样吧，再见。”陈刊欲言又止地看着我，“对不起。你，好好的。”</p>

“好。”</p>

其实抛开别的不说，我和陈刊曾经关系也不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