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水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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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了一天的马，两人都感到有些疲倦，她们在一处酒肆下马，打算稍事休息再继续赶路。</p>

“虽说是坐下了，但我身上可没钱。”居忆鸢一面喝着茶水，一面怯怯地说。</p>

“赊账就是。”巫马照环视着四周。</p>

“你会回来还钱吗？”</p>

“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p>

“那……”居忆鸢放下已经见底的瓷碗：“这儿离水月门还有多远？”</p>

巫马照正喝着酒，没来得及回应，桌旁便传来一个陌生却友善的温润嗓音——</p>

“二位姑娘是打算去水月门吗？”</p>

巫马照仰面，眼前人是一位男子，眉目俊朗清秀，身着青蓝长衫，几缕黑发落在额头，风度翩翩、仪表堂堂。</p>

见了巫马照，男子倒是略显吃惊。他扬了扬长眉，却仍是颇有礼节：“这位姑娘，我似是听过你的传闻……”</p>

“是看我的眼睛认出我来了吧？”这样的事儿对巫马照来说已然不稀奇，她特殊的眼眸比她的脸庞更令人难以忘怀。</p>

男子轻轻只是笑了笑：“鄙名柳悠然，是从月炎岚城来的，正打算去水月门，可惜走到这里，便不识得路了。看二位姑娘似乎与我同路，能否……带上鄙人一块儿去水月门呢？”</p>

“若是你心怀不轨呢？我们两个女子，带上一个陌生男子，恐怕不太安稳吧？”居忆鸢从桌上拉过茶壶，睁着清澈的眸子瞧着柳悠然。</p>

“我想，恐怕天下没有哪个男子，敢在灾星面前造次吧。”柳悠然从衣袖里拿出一袋钱币，将其轻轻放在居忆鸢的手边：“二位大可尽情吃喝，这次的酒钱，便由我包了。”</p>

巫马照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随即便将钱袋收入自己的衣兜里。她指了指居忆鸢身边的位置，示意柳悠然坐过去，柳悠然也没客气，冲居忆鸢微微扬唇，便这样坐到了她身边。</p>

“姑娘芳名？”柳悠然侧目询问身边人。</p>

“居忆鸢，那是巫马照……不过，你应该早就认识她了吧？”</p>

“我不知道她的真名，只是她这灾星的名号传了出去，我又恰好听说过罢了。”柳悠然用筷子随意夹起一颗花生，又蓦地顿了顿，似是意识到了什么。那被几缕青丝微遮的眉皱了皱，他小心开口道：“居……？不久前刚听闻拂花居氏莫名自燃导致了灭门，姑娘莫非……”</p>

“我是居忆鸢，拂花居氏的后裔。”她说道：“这件事是青煌郁氏干的，什么自燃之类纯属胡说八道。”</p>

“这么看来，居氏并没有被灭门啊……”柳悠然喃喃自语：“真是逃过一劫了。”</p>

“你为何在意？”巫马照搁下酒碗，偏着脑袋，凝视着一脸放松下来的柳悠然：“你姓柳，据我所知，柳氏与居氏毫无来往。”</p>

此言一出，柳悠然刚刚舒展的眉头便又拧了起来，虽只有轻微的一瞬，可那也逃不过巫马照的眼睛。</p>

“虽柳氏与居氏并无来往，但鄙人心系天下百姓，发生这般惨烈的事情，我也……”柳悠然解释得有些支支吾吾。</p>

“你去水月门干什么？”巫马照好像没听到他的回应那般，自顾自地问道，甚至也没抬头来看他一眼。</p>

“我想学御水术。”</p>

“学来干嘛呢？”居忆鸢对此颇有兴致。</p>

“如今青煌郁氏飞扬跋扈，血焰军甚至可以以各种荒唐之理对无辜者施加焰火术，若是不习御水术，等到某一天自己遭殃了，那可怎么办？”</p>

“说得好。”巫马照将坛里最后的酒倒进嘴里。清冽又辛辣的酒流到她的衣裳上，她随意擦了擦唇边，将几个钱币“啪”地扔到桌上，随即起身：“走吧，继续赶路。”</p>

一路上三人骑马急驰，虽已是黄昏，却也并未停步歇息。巫马照依旧是少言寡语，只是摘下了兜帽，以便察觉到随时可来的危机。她的马术远在另二人之上，却总是留在二人之后，除了岔路时指引方向，其他时候都一言不发。</p>

赶在夜幕降临前，三人在弄蝶湖的不远处下了马。</p>

“真是美景一片。”柳悠然缓缓朝着弄蝶湖的方向踱步。月光洒在他挺拔的身躯，勾勒出青蓝衣裳的褶皱与花纹，他那及腰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肩膀与背部，与风共舞，倜傥绝世。</p>

此言不虚，眼前景确实美不胜收。一对对蓝蝴蝶或在湖畔静静停留，或在湖上飞舞缠绵，明月毫无保留地将柔光倾泻而下，为无瑕的湖光送去璨烂的妆奁。弄蝶湖整个呈月牙形，而水月门的建筑依湖而建，或高或低，几乎都是亭台楼阁，虽略凌乱，却也颇有韵味。</p>

水月门的四周设有结界，一旦有人踏足此处，结界便会流淌出浅蓝的辉光。居忆鸢上前，伸手轻触这以水凝成的结界，一丝清凉传入指尖，同时，她感到灵力正汩汩流进体内，若是来人强行进入，保不准会被这灵力所杀死。</p>

居忆鸢正望着这片绝世之景愣愣出神，耳畔传来了一个疲倦又故作威严的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