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章怀太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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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露元年五月三日，正谏大夫明崇俨退朝后，乘坐马车来到邙山，收割了几袋艾草，又到水田边收割了一袋石菖蒲，然后回城。</p>

来到洛阳北市，碰到好朋友御史中丞崔谧，明崇俨热情地招呼他，一起到北市酒肆聚餐，品尝阿婆清酒。</p>

酒足饭饱后，明崇俨回到府第，取出一把菖蒲叶和一把艾草，捆在一起插于屋檐下，用来驱邪防疫。又把其他艾草取出来晾晒。</p>

黄昏后，夫人董小倩到邻居家串门聊天去了，儿子明珪在书房用功读书。明崇俨独自坐在堂屋里休息，思考驱使爽灵幽精治疗疑难杂症的新方法。</p>

月光照进庭院，池塘里荷花的清香不时飘进屋里，令人十分惬意。明崇俨倒在新制的竹摇椅上摇动，闭目养神，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p>

一个黑影翻过院墙，轻轻跳下，没有惊动别人。他悄悄行至堂屋里，隐藏在屏风后面，等待时机。</p>

夜深人静，周围无人，黑影从怀中抽出一把常见的磨得锃亮的短刀，悄悄走到明崇俨身后。</p>

明崇俨感觉后面有风，从竹摇椅上起来一转身，那黑影一手揪住他的红色袍衫，另一手握住短刀狠狠地插进他的心窝窝。</p>

明崇俨反映不及，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宁静的夜空被惨叫声刺破，那黑影似乎吃了一惊，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p>

明珪和管家手持铁锹，率领仆从们围拢来了，左邻右舍纷纷赶来察看，发现明崇俨已死，刀子仍插在心上。董小倩伏在丈夫身上嚎啕大哭。</p>

左邻右舍议论纷纷，叹惜不已。明珪和管家连夜向洛州长史李仲玄报案，李仲玄上报给朝廷，这桩凶杀案很快就传遍了洛阳。</p>

天皇和天后听说后都感到十分震惊，天皇困惑地说：“明崇俨道术高深，有通灵大能，怎么可能被凡夫所杀呢？”</p>

天后对：“妾无法理解明崇俨的法术，也无法理解他的死因啊！”</p>

朝堂上，群臣也是议论纷纷，大多数朝臣的看法是明崇俨被流窜的强盗意外杀害，追捕凶手应该从核查过往洛阳的流贼入手。</p>

太子典膳丞高政发表了不同的看法，他说：“明崇俨能与鬼魂交流勾通，每次作法都要驱使鬼魂，也许是他驱使鬼魂过于劳苦，让鬼魂加班过多，又不给加班工资，拖欠鬼魂的工资太久了，把鬼魂逼急了，所以被鬼魂杀害了吧！”</p>

众臣哄堂大笑，都说：“足下的看法很新颖啊，这样一来就不用到阳间查人追贼了，没有人能够看到鬼魂嘛！哈哈。”</p>

天后在帘后冷笑了起来，她凭女人的直觉，觉得凶杀案是太子李贤派人干的。但她不敢告诉天皇，只好保持沉默，看天皇怎么处置。</p>

殿中监拍打惊堂木，殿中侍御史高呼肃静，朝堂渐渐安静下来。</p>

天皇说：“明崇俨是有异能，能够驱使鬼魂做事不假，但这次的凶杀案各位都看到了，短刀插在心窝上，明显是凡夫所为嘛，鬼魂杀人会借用匕首吗？鬼杀人，一是用时间，二是用疾病嘛！”</p>

朝臣们高呼：“天皇陛下圣明！”天皇又说：“朕身体违和，不能长久思考和工作，明日起由皇太子监国，请各位精诚辅佐皇太子。”</p>

这个时候天皇让太子李贤监国，显然是在考验他是否秉公执法，追查凶手。李贤岂能不知？所以他立即派出巡捕，四处搜查，但是却没有结果。</p>

过了多日，天皇又命御史台、刑部和大理寺都派高手出去追查凶犯，高手们抓捕了不少嫌疑人，但还是查不出真凶。</p>

天皇也心急了，下令把嫌疑人都斩首。刑部郎中郑仁恭进谏，说：“臣请求天皇宽限时日，等刑部理清是非，弄清真相再行刑。”天皇同意了。</p>

明崇俨被暗杀后，天后警觉起来，想要加强皇宫警卫，派宗正卿武承嗣前往龙州召武元庆之子武三思到洛阳。</p>

武承嗣此年已经在天后身边服务六年了，开始是当从五品尚辇奉御，掌管皇帝的舆辇，手下有书令史、掌扇、掌翰、主辇、奉舆等共九十人。</p>

试用几个月后，武承嗣很称职，武后就让他做武士矱的后嗣，袭爵周国公,取代了已故外甥贺兰敏之的地位。</p>

一年后升职为从三品宗正卿，可谓是火箭式上升。宗正卿掌管天子的族亲属籍，重点是关心那些皇帝需要披麻戴孝悼念的亲属，管理陵台署和宗玄署。</p>

天后通过武承嗣详细了解了李唐宗亲的情况，对他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呼奴唤婢的富贵生活深感厌恶。</p>

武承嗣在人才济济的朝廷能够站稳脚跟，与他自身的优点分不开。</p>

武承嗣的外表似琼岩珠树，也是一表人材。他具有大雅弘量、中和美德，讲话时外面风雨晦暗也不愿停止，思考时外面闪电打雷也不能惊扰。</p>

来到龙州，兄弟相见，格外亲热。武三思三十岁了，长得修长健壮，魁梧英俊，聪明好学，善于阿谀奉承，他向同龄的堂兄弟武承嗣请教职场经验。</p>

武承嗣说：“凡是天后讲的话都要奉为圣经，凡是天后反对的事，都要弃如敝履！一切按天后的意见办，自然会飞黄腾达而不用担心家道衰落！”</p>

武三思拱手道：“阿兄之言，愚弟谨记心中！”</p>

来到洛阳上阳宫，天后接见了武三思，见他长相威武，又练过武功，十分高兴，直接任命武三思为从三品右卫将军，掌管宫廷禁卫、队仗和诸曹务。</p>

武承嗣恭喜道：“恭喜贤弟，刚一上任就是从三品大官呀！比愚兄强多了！”武三思鞠躬道：“多谢阿兄招唤引荐，今日富贵都拜阿兄所赐，愚弟感恩不尽！”</p>

武承嗣笑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今后咱兄弟要同舟共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呀！”</p>

几个月后，郑仁恭向天皇报告：“刑部已经理清是非，关押的嫌犯都不是杀害明崇俨的真凶啊！”</p>

天皇骂道：“饭桶，都是饭桶！这么多天，这么多人，都查不出一个真凶？”天后劝道：“大家息怒，别气坏了龙体！”</p>

天皇说：“皇太子无所作为，刑部官员也查不出什么名堂，朕只有拜托娘子了！娘子出关，必定与众不同啊！呵呵。”</p>

天后说：“妾以为，先不必争着追凶，眼下为明崇俨举办隆重的葬礼，安抚明家，才是第一急务！”天皇说：“一切委托娘子了！”</p>

天后派鸿胪少卿监护丧事，为明崇俨举办了隆重的葬礼，优制赠明崇俨为侍中，谥号庄，拜十五岁的明珪为秘书郎。</p>

办完这件事后，天后召集御史台官员开会，讨论追捕真凶的问题。</p>

天后说：“有人传言，明崇俨驱使鬼魂过于劳苦，被鬼魂杀害了！这种鬼话只有脑袋被门框夹过的人才会相信！本宫相信在场各位都是明白人。”</p>

御史中丞崔谧发言：“天后娘娘所言极是，臣以为明大夫是死于仇家的蓄意谋杀，只要找出明大夫的仇家，就找到了突破口！”</p>

天后点头赞许。侍御史魏思温问：“崔中丞知道明大夫的仇家是谁吗？”</p>

崔谧答：“目前还不知道。明大夫一向乐于助人，行道救人，驱使鬼魂所做的都是善事，没有听说过他和什么人有过仇！”</p>

魏思温又问：“那崔中丞凭什么断定明大夫是死于仇家的蓄意谋杀呢？”</p>

崔谧答：“因为除此以外，崔某无法找到其他合理的解释！如果是被过往洛阳的流贼所杀，那流贼为什么只杀他一人而没有洗劫他家的财产呢？”</p>

御史大夫骞味道说：“崔中丞说得很有道理，看来突破此案的关键在于排查明大夫的仇家。”侍御史鱼承晔说：“可以调取明大夫的档案资料进行排查。”</p>